澀戀(澀情) - 第12節

按我哥的想法,自己當初不務正業惹事跑路已經讓父母提心弔膽了,自己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再讓父母擔驚受怕,連累家裡自己更是難安。
善良的嫂子跟隨我哥已久,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咬咬牙,自己夫妻的這份苦自己默默吞咽。
出院之後我哥已經徹底成了殘廢,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最開始只能勉強提起手自己吃飯,大小便都必須由嫂子照料。
隨著這幾年的磨練,我哥已經能勉強自己在床上用便盆解決生理問題了。
而在花光了所有積蓄之後嫂子那份收銀的工作已經不能維持兩人的日子。
因此嫂子便一個人打起兩份工,上午在超市收銀,下午在一家酒店做服務員,幫人掃地迭被。
這才維持到如今。
當我聽到我哥高位截癱時我已經忍不住撲在他身上放聲大哭了。
我哥雖然小毛病不少,脾氣又不好。
但為人熱心,對父母孝順,對我更是自小照顧有加。
只是性格剛烈執拗這才落在現在這種地步。
當聽到嫂子為了生活打兩份工時,我不由得抬起頭感激的看了嫂子一眼。
和我目光接觸,嫂子俊秀的臉上一紅,雙手不安的擺弄著裙子邊轉身不去看我。
我自然知道她所謂下午打的那份服務員的工的工作根本不是什麼幫人掃地迭被,而是出賣女人最寶貴的貞潔和身體換錢在養活我這已經癱軟的像灘泥的親哥哥。
這種出賣色相犧牲是多麼的偉大!而我甚至一度懷疑她只是貪慕虛榮和金錢才自甘墮落……疑雲已散,現實雖然殘酷,但已經沒法不接受。
接下來只有我跟哥哥互訴衷腸,我勸我哥帶著嫂子回老家,一來父母雖然年紀大了,但都很健康,可以更貼心的照顧他,二來,內心深處我不願我那偉大的嫂子再在風塵中受別的男人凌辱。
她為我哥受苦多年,我家欠她的著實不少,回到老家未必能享福,但起碼別再讓她受那千人騎萬人壓的羞辱。
只是這一則我實在沒法對我哥明說。
只是說嫂子為你不容易,不要把壓力全壓在嫂子身上讓她一人吃苦。
嫂子聽到此刻不願尷尬,拿著一盆哥哥換下來的內衣褲獨自開門去水房洗衣服去了。
我哥望著嫂子柔弱的倩影,長嘆了一口氣:「我何嘗不想死了算了,免得拖累你嫂子!可當初她在我病床邊堅定的說她蔣盈盈這輩子嫁雞隨雞阿狗,既然進了咱們李家門,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就算我癱了她也義無反顧。
這麼多年,她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一開始我還不信,我想,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可能現在她對我還有感情,真的捨不得離開我。
過個一年半載她總伺候我這麼廢物,她也會絕望,她人又漂亮,脾氣又好那時再認識個相好的……我倒是甘願如果那樣我就自生自滅不阻攔她的幸福,可這麼多年,她就是真的對我不離不棄。
我其實是真希望她能回老家,但我不回去她死也不回去。
就這麼守著我。
現在我就盼著哪天我早點死了她就解脫了!「說起嫂子,哥哥滿是愧疚,可倔強的他還是解不開心裡對父母有愧的結,仍然那樣執拗。
又聊了很長時間,嫂子洗完衣服回來拿衣架準備晾衣服。
我見實在太晚了,便起身告辭。
臨走我哥拉著我的手讓我發誓不對父母說他的事,否則跟我翻臉自殺,我硬著頭皮答應之後,他這才依依不捨的囑咐我保重自己,沒事多來看看他。
最後吩咐嫂子送我出去。
嫂子拿著洗衣盆和衣架,領著我從新順著那條狹長的樓梯來到樓外,樓外一片空地上拴著一條晾衣繩,我們止住了步。
從見到哥哥開始。
嫂子自始至終對我板著面孔不發一言。
此刻她一邊晾衣服,一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我:「現在你明白了?」我獃獃的看著她夜色中婀娜的倩影,心裡百感交易。
低下頭無力的回答:「明白了!」嫂子晾完衣服,轉身用哀怨深沉的目光看著我,又問道:「你明白什麼了?」我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無言以對。
嫂子的眼淚也涌了出來。
她強忍著哀傷輕聲自言自語:「我們最苦的時候是大光出院后那半年。
除了每月的房租,我的工資只剩幾百塊錢做我們倆的飯費。
大光還得吃藥,還得補充營養,還得定期做檢查。
這些錢我從哪出?我不止一次勸他,回家吧!爸媽不會看著他不管的。
他就是不肯。
後來他說:一是確實不願父母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擔驚受怕再受牽連。
二是覺得自己從沒為家做過任何貢獻,自己弟弟卻懂事聽話,自己家雖然還算富裕,但無端養個殘廢難免會拖累到小明你。
留著還算殷實的家業為自己孝順的弟弟以後娶個賢惠的媳婦孝順父母,也是他唯一能為家裡做的事。
「「好幾次不知他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把菜刀悄悄藏在被子里猶豫著要不要自殺,嚇的我那段時間出門工作都得把菜刀藏起來。
後來聽一起做收銀的姐妹說在這種南方城市,很多女孩都是一邊打工,一邊在色情店做兼職,而兼職的錢遠比工資還多。
掙了錢的女孩回了老家就說錢是打工賺的。
這樣的事在這個城市裡很是平常。
我就有些動心。
畢竟我們的日子過的太難了。
那時候大光眼看又該複查了,可我卻真的拿不出這筆錢……就在一個下午,我硬著頭皮去了色情街,遇見了芳姐。
我這樣因為生活所迫下海賣身的女人她見的不少。
便收留了我。
「「芳姐雖然在錢上很是貪心,她店裡的姑娘每一筆皮肉交易都要提百分之三土。
但對我卻真的很好,她知道我老公殘疾,工作時間基本讓我來去自由,也知道我不是那种放得開的女人,一般難伺候的男人她也會幫我婉拒,更不會讓我跟客人過夜,而且會挑一些年輕面善的客人讓我接。
所以我真的很感激她。
沒有她,沒有這份讓人看不起的賣淫工作,我跟大光真的不知道現在會怎樣。
我從小命苦,父母死的早,叔嬸對我又不好,我渴望有我自己的家。
大光人雖然有各種不是,但他和咱們的家對我真的是最好的寄託。
現在他這樣了,這就是我的命!再苦再難熬,有他在身邊,我起碼還有個家……」說罷嫂子淚如雨下。
我聽在耳中更是萬箭穿心般的心疼,忍不住抱著嫂子的肩膀,叔嫂二人抱頭大哭,痛快的哭聲打破了樓前死一樣的寂靜。
哭了許久,嫂子抬起頭和我四目相對。
不久前那個欲說還休卻主動脫裙解帶的妓女此刻又變成了我自幼憧憬的盈盈姐,一樣的賢惠,善良,溫柔,美麗。
而且此刻在我看來雖然身處娼門。
卻神聖無比。
如此慈悲之心的女人,猶如聖女相彷。
我怎能不心存感激。
我忍不住跪下身去,咚咚給嫂子磕了兩個頭,不住的說:「盈盈姐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這頭是我為我哥虧欠她而磕的,也為自己因為色慾不能控制無意間侵犯了如此神聖的嫂子而心存愧疚而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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