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 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第146節

穆離淵垂下眼睫,沉默地看著懷裡孩童。
良久,低聲說:“你這樣膽小,一點都不像他。”
小孩似乎聽不懂這些話,被禁錮得太緊,急得握拳打面前人。
穆離淵側臉避了一下,但沒有放開手。
“小圓。”穆離淵在萬獸哀嚎的凄風中低聲自語,“他給你取的這個名字,倒是很隨意。”
這是穆離淵唯一滿意的地方。
江月白最寵愛的人,叫小圓,一個根本沒有用心起的名字——看來江月白給這個孩子的寵愛,也並沒有多麼濃烈。
雖然穆離淵很清楚,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江月白給自己青梅竹馬的師妹辦了兩次婚典,一次比一次聲勢浩大、一次比一次萬眾矚目,怎麼會不寵愛他們的孩子。
他原本還猜測,也許小圓只是江月白新收的徒弟而已。可那撕心裂肺的一夜裡,江月白卻告訴他,小圓是兒子。
穆離淵深吸了口氣。
他被江月白折磨了十幾年,見證了江月白無數風光無限、親眼看江月白迎娶佳人、作為祭品給江月白煉劍、目送江月白斬開天門功成千古、還要留在這片濁世里為江月白養著他與別的女人的兒子......
他到底是什麼卑微低賤的笑話。
難道江月白認為他會因為那份卑微的愛繼續卑微地接受江月白的一切恩賜與懲罰?難道他沒有死透,就是為了在懲罰的餘溫里度過所剩無幾的餘生嗎?
江月白憑什麼這樣自信?
就不怕他殺了這個孩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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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淵沒有殺掉小圓。
還給小圓做了一間不染魔氣的人間山水小院。
任何魔族都不準靠近。
他自己到這裡的時候,也會收斂身上的魔氣。
清風流水,日月四季,光陰無聲輪轉而過。他看著小圓坐在他做的鞦韆上玩耍的時候,恍惚回到了舊年人間。
煙雨迷濛,似幻似真。
穆離淵靠在廊下,枕著手臂閉上眼。濕雨綿綿,與夢境交錯難分。
從前他做夢只夢見雪,如今卻總夢見雨。
夢見漫天的雨點從星河墜落,落在起伏的仙海,將那張離他遠去的面容淋得支離破碎。
又是一場再熟悉不過的、反覆折磨懲罰他的夢魘。
只是這回的懲罰被強行打斷了——
一根小樹枝戳破了泡影般的夢。
穆離淵睜開眼,發覺雨水已經深深浸透了衣衫,衣擺都在向下滴水。垂衣晃動,地上的影子漫開圈圈水滴。
小圓正獃獃站在旁邊看他,手裡拿著一把小樹枝。
“怎麼了。”穆離淵緩了口氣,撐坐起身,看向小圓髒兮兮的臉,伸手擦了他臉上的污痕,“餓了還是渴了。”
小圓舉起手,晃晃手裡的樹枝。
“要做什麼?”穆離淵接過了樹枝,“彈弓?”
小圓僵硬地搖了搖頭。
“風箏?”穆離淵低頭折斷木枝上的碎刺。
小圓仍然搖頭。
穆離淵手上的動作停住了,看著小孩的眼睛。
那雙眼睛盯著他腰間。
穆離淵沉默了許久,而後撐著膝蓋站起身,拉了小圓的手:“走,去外面院子里給你做。”
雨還在下。
屋舍結構雖簡單,但四周山水卻不簡單。
霧氣如泉瀑翻湧,青林翠山只從濃白里遠遠透出些淺淡的碧色,好似是連綿化開的軟玉。
穆離淵放下了那些樹枝,拿斧頭砍了根更粗的木頭。
小圓看了看自己撿的樹枝,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那些太細了。”穆離淵手裡換了刀,坐在樹下削木枝,“做劍會斷。”
他用刀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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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形,再一點點磨出劍刃與劍鋒——不動用法術做劍很慢,但他認為這樣做出的劍才更好。
天色漸晚,山水氤氳覆上淡淡墨色。風吹枝葉晃,打碎落寞的殘陽。
穆離淵垂眸削著木劍,散落的長發為眉眼遮了陰影。
涼風緩緩,他忽然低聲問小圓:“他也給你做過這些嗎。”
小圓不說話。
穆離淵拍了下袖子上沾的木屑,去削另一側,又問:“他在仙界的時候,都陪你和師娘玩過什麼。看過星星嗎,盪過鞦韆嗎。”
小圓從頭到尾只盯著逐漸成形的木劍,對這些問話沒有絲毫反應。
只有穆離淵一個人自言自語。
他也並不在意。
有些話本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仙界會下雪嗎?”穆離淵手肘撐在膝上,用指腹一點點檢查木劍凹凸不平的地方,“他有沒有給你堆過雪人?”
小圓看他動作緩慢,急得蹦跳。
“他會堆很好看的雪人,小時候,他給我堆過很多樣式的雪人,”穆離淵的語氣和動作依然不慌不忙,“等這裡下了雪,我堆給你看,好不好。”
遠處的夕陽落了,木劍也終於做好了。小圓跑上前要來抓,穆離淵卻抬高了手。
“扎手,小刺還沒磨。”
穆離淵用石子在劍柄上反覆摩擦,確認整柄劍都沒有刺手的地方,才將劍交給小圓。
可在交出之後他沒有放手。
小圓獃獃地抬起頭。
“你為什麼要劍。”穆離淵低聲問。
仍然沒有回答。
小圓的魂魄不是真正的人魂,原本是沒有思想也不認人的,穆離淵找遍了天下至寶去養他的魂魄,現在他體內已有一團不成形的虛魂——神識極微弱,只能理解一些別人的言語動作,卻不會自己表達說話。
這句問話小圓顯然沒聽懂,他滿心只想拿到這把劍,一隻手奪不過來,就改用兩隻手一起來奪。
穆離淵鬆了手。
小圓如獲至寶!轉身高高舉起劍,用力劈在石頭桌子上!
木頭劍刃上立刻多出了個豁口。
小圓愣了一下,而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穆離淵無奈,彎腰將他抱起來放在腿上,用袖口擦了他臉上的淚:“男兒有淚不輕彈,知不知道,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
小圓哭得直打嗝,伸手指著地上的劍,又指了指穆離淵剛才砍木頭的樹。
穆離淵明白這是要讓他再做一把,無言良久,低聲說:“劍有什麼好。”
小圓沒有聽懂,也根本沒有聽,哭得更大聲。
夜色瀰漫,山水結界的外沿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穆離淵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剛要轉頭,小圓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哭,他只得繼續拍著小圓後背哄。
結界外的默蘇屏息收氣,不敢再動。
過了片刻,她才借著小圓兇狠的哭鬧聲悄悄轉身走離山水結界,快走了幾十步后才敢呼吸——尊上不允許任何魔族靠近這個結界,她每次悄悄來結界外偷看都要隱藏全身的魔息。
山水結界里的尊上,是完全不同的模樣,一點都不像魔族,像是一個人,一個溫柔有情的人。
陪小圓玩耍、給小圓講故事、哄著小圓睡覺......
她從未見尊上對誰那樣細緻體貼過、那樣有求必應過!
江月白要他去看自己的婚禮,已經足夠羞辱。
要他養著自己與其他女人的兒子,已經不僅僅是羞辱,而是殘忍了。
尊上居然都忍了?!
默蘇替他委屈不值——愛一個人,真的需要如此卑微嗎?
結界里日落月升,穆離淵哄了小圓很久,可小圓壓根不領情。
“這樣,我帶你去找點更有意思的玩。”穆離淵近乎討好地問,“嗯?好不好?”
小圓撇了下嘴。
“真的。”穆離淵站起身,把小圓往上抱了抱,“保證比劍有意思的多。”
......
斜風細雨不誤遊人。
街道的紅燈籠在秋雨里塗上了一層朦朧,來往行人的熱鬧歡笑變得溫柔,成了一張緩緩鋪開的畫卷。
中秋陰雨,晚間似要無月,但沒人在意。月是次要的,佳節會友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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