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的眼睛漸漸茫然放空，紛繁的記憶一瞬間浮起，浮光掠影，又一瞬間落下。
“來來來，我教你念詩……”
“別赤著腳走啊……算了，上來吧……怎麼傻呼呼的，上來我背你啊。”
“蘑菇湯行不行？什麼？紫蘇湯？不會不會，就蘑菇……我……你別哭啊我日……別裝那麼像！……算了我試試吧。”
“……什麼？難喝？！你胡說啊啊……難喝你讓我燒個什麼玩意……”
……
“我相信你。”
“……無論你做了什麼。”
“我都原諒你。”
光怪陸離，彷彿是前世的風景，又似乎是黑暗的寢陵，紅衣少女笑容傾城絕艷，眼眸卻隱著一抹淡淡的惆悵。
——“……在那之前，你要這樣對我說一句話。”
——“你要對我說一聲。”
——“再見，阿纏。”
溫熱的淚水滑下眼角，夏歌的眼神一下清明——
“阿纏！！！”
光芒終於漸漸消失，連帶著那銀髮的少女，恍若神明終於歸於天上，再無下凡之時。
夏歌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少女溫柔的耳語。
“心懷眾生之日。”
“無情無欲之時。”
“在羽化重生的那一刻。”
“我就能拯救你。”
……
——禍命消失了。
那個銀髮的少女，也就那樣，消失在了天際。
顧佩玖走過來，沉默不語，胸口的傷並沒有什麼大礙，以她的實力，有了丹藥，很快就止了血。
夏歌怔怔的望著天，她朦朦朧朧的，似乎曾經有人在她耳邊細細的笑著說。
“我永遠是你一個人的福神呀。”
……
“蘇纏是神。”顧佩玖頓了頓，說，“她遲早會回到天上。”
只有化為無情無欲的真正神明，才能發揮出凈靈珠的真正力量，制裁為天道所用的禍命——
而真正的神明，是沒有感情的。
只要她這位遺世的墮神，放棄七情六慾，放棄愛人的能力，放棄身為人類的所有感情，讓凈靈珠完全拋棄“禍”，才能成為“真神”。
蘇纏她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放不下。
放下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嘗過愛的滋味，就不再會想要失去。
所以，寧願帶著滿心的不甘，也要死死抓著她的心魔。
做著藐視眾生的魔頭，寧願看著夏歌屠戮凡人——
明明那麼痛苦，卻依然若無其事，若無其事的對自己說，沒關係，那些只是螻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