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一落。
精緻的紫砂茶盞落地的聲音,清晰可聞。
帶著破碎的聲響,葉夫人任滾燙的熱茶潑在身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蹭”得站起來,微微睜大眼睛看著她,“……你認識他?”
夏歌連忙道:“您不要激動。”
葉夫人問:“他過得好嗎?”
“他以為您已經過世了……所以,很辛苦。”
葉夫人精緻的繡花鞋邊是破碎的茶盞,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
夏歌說:“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他您在這裡,但是我之前做過一些對不起你們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是對的。”
所以到最後,只能循著自己心裡,最本能的想法。
葉夫人似乎是回過了神來,神情複雜的望著她。
“……不必告訴他。”葉夫人說,“我在這裡……不必告訴他。”
頓了頓,又抱歉道:“我先去換件衣服。”
葉夫人去換衣服了。
對於葉夫人的話,夏歌卻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待葉夫人換了一條黛色的裙子出來,她問她,“為什麼?”
母子團圓,不應該是最好的嗎?
“……”葉夫人輕嘆,“是孤鷹,才能飛得更高。”
夏歌微微一愣,“但您……”
“我也是循著我的心說的這句話。”葉夫人重新坐下來,聲音淡淡的,“母子團聚縱然令人感動,但我現在,並不能給他什麼庇佑。”
“……”
這母愛太深邃了,夏歌不是很懂。
見夏歌似懂非懂,葉夫人輕嘆了一口氣,還是摘下了右邊的面具。
“你看我現在這副模樣。”
面具一摘下,夏歌頓時睜大了眼睛。
一半是美人如玉,而另一半,則是冰冷的機械,眼睛凸起,複雜的金屬器械轉動著,分外可怖。
她很快把面具戴上了,聲音淡淡的,“從我再次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就註定非你族類。”
“我雖然不能給他帶來庇護,卻也不想給他帶來非議。”葉夫人垂下眼睫,“便是如此了。”
夏歌默然。
“所以不必費心了。”葉夫人道:“這裡的生活很好,很安靜。”
她望著夏歌,“而且……我也能感覺到,我們之間有著很複雜的羈絆。”
夏歌看她。
“也許……”
葉夫人頓了頓,目光柔和下來,“但我能感覺到,你是個很好的姑娘。”
夏歌說:“……也許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
葉夫人微微一笑,很溫和:“但我一向只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頓了頓,她又笑,“更何況,就像阿晴經常說的——人,都是有苦衷的。”
夏歌接的從善如流:“可是沒幾個人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