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著她身敗名裂,看著她走投無路,看著她一無所有,他覺得難受。
他知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也知道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們也曾經把酒言歡,一路扶持,同甘共苦,他為難之時她曾經捨命相救——曾經同樣一夜無眠,言笑宴宴,對酒當歌,好不快活。
然而輕易放過,他又心有不甘。
痛就痛吧。
當年的一切,他做不到一筆勾銷。
“就當是我的報復好了。”葉澤抬眼,漆黑的眸子里什麼都沒有——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要有什麼了,“我要揭開所有的真相,不是你做的事情我不會冤枉你。”
不是她做的事情,不會冤枉她。
夏歌想,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她忽然很想對他說,其實她什麼都沒做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她想了想,笑了,“然後呢?你還要什麼?”
他死死的攥緊了拳頭,眼睛里隱約泛起了熱意,“我想要你身敗名裂,要你一生流離,要你這輩子都痛苦,要你……”
“要你這輩子都為你當年犯下的錯贖罪!”
夏歌扯了扯嘴角,眼裡一片漠然,“那我要恭喜你了。”
葉澤自嘲的笑了笑,“恭喜我?”
她說,“恭喜你得償所願,我已經生不如死了。”
身份暴露,師姐醒過來,也會知道一切的吧。
不過還好,她已經什麼都不求了。
夏歌想。
只要師姐醒過來就好了。
和葉澤說話的時候,她老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
灼熱的,有些貪婪的目光。
她下意識的抬眼望過去,卻看見了毛晴。
少女望著她,目光憂切溫柔,好像在擔心她。
之前那股被人死死盯著的感覺消失了。
似乎沒有什麼不對。
夏歌卻覺得違和。
她默默收回了目光,抬眼望著和她對峙的葉澤。
“你說你要揭開所有的真相。”夏歌說,“希望那個時候,你不要後悔。”
不過,真相那麼撲朔迷離,就算說出去,誰會信呢。
夏歌是夏歌,秦雙是秦雙,她是她,卻也不是她。
真相……
也許根本就沒有那一天。
眾人像是看戲一般看著這一切,直到一頭銀髮的老人持著棍,慢慢的走了進來。他們的表情才嚴肅起來。
聞言,葉澤心裡一揪,撇開眼睛,沒有說話,慢慢讓開了身。
常藍躬身,恭聲道:“掌門。”
老人滿臉皺紋,一雙眼睛卻是鋒芒畢露,她走到人前,盯著夏歌,聲音蒼老。
“夏無吟。”
是菱溪峰閉關多年的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