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突然開始憎恨起剛才那個自己。
那個事不關己的自己。
無比憎恨。
你永遠不知道,你的漠不關心,會讓一個曾有希望的人陷入多大的絕望。
往往讓人心冷下來的,不是困境。
而是旁人的漠然。
明明只要拉一把,就不會這樣了。
明明……
夏歌走過去,把女童身上的屍體挪開,踢到一邊,沉重的屍體落在地上,撲通一聲悶響,像是砸在人的心上。
令人心顫。
她伸手,一點一點的擦乾淨她臉上的血,輕聲道。
“你錯了。”
“血不甜。”
女童沒有像之前那樣,避開她的觸碰。
只是那從男人胸口抽出來的漆黑匕首,尖銳的匕尖按在她的胸口。
鋒利又危險。
彷彿隨時,她都會有剛才那個男人一樣的下場。
夏歌卻沒有覺得害怕。
她只是心疼。
很心疼。
就像三年前,豆豆不顧渾身鮮血,給了她一個包子一樣的心疼。
“血是苦的。”夏歌聽見自己說,“不僅苦,而且,臟。”
女童手裡漆黑的匕首依然抵著她的胸口,沒有鬆開,她聲音很冷靜,失卻了前幾日畫眼睛時候的溫柔羞澀,像是野獸的本性暴露,放任自己露出了小獸的獠牙,“是甜的。”
你在騙人。
夏歌不顧胸口上的匕首,伸手撥開女童沾著血的髮絲,髮絲撩開了,額頭上卻依然沾染著髮絲上的血跡,夏歌俯身,不顧匕首沒入衣物,危險的匕首尖端舔舐著她的胸口,她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一點一點的將女孩額頭上的血吻乾淨。
然後輕聲道。
“我嘗了。”
“這血,很苦。”
唇的溫度,溫熱又柔軟。
女童的手,有些不穩。
……很溫柔。
從來都沒有人,對她這麼溫柔過。
母親只會罵她賤人,侍女只會戰戰兢兢的服從她的命令。
從來沒有人,可以對她那麼溫柔。
敢對她,這麼溫柔。
……有點,甜。
好像這樣比血要甜一點。
——可是她不是來救自己的,為什麼又要那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