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路,有風聲。
收回思緒,葉澤繼續往前走。
微弱的風聲,漸漸變烈了,前面似乎也慢慢亮起了光。
葉澤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後繼續往前,很快,他走到了有風,有光的地方。
一瞬間,葉澤睜大了眼睛。
第一眼吸引他的,不是牆上的夜明珠,也不是時而吹過的微風。
而是一個,被一把劍,死死釘在牆上的木偶……或者,傀儡?
那木偶披著一身黑色的斗篷,頭和四肢低垂著,斗笠垂下了一層黑紗,擋住了臉,只是從被漫長時光侵蝕而破舊的斗篷下那雙慘白的木頭腳踝,可以看出它木偶的身份。
而那把長劍,古樸無華,劍身上紋著簡單的陰刻,材質非石非木,劍柄後面掛著紅色的劍穗,只是時光悠久,劍穗也顯現出了幾分暗色。
這柄劍直直的穿胸而過,可見下手人之無情。
這應當是……傀儡。
還沒魔化的傀儡。
葉澤四下看了看,這是一個還算空曠的地方,還有著通風口,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當然,也沒有出口。
視線禁不住又回到了這個傀儡身上,葉澤思索起來。
百年前的傀儡,有的,是有靈魂的。
葉澤看過一些關於傀儡的雜書野史,有些人為了多活幾年,會讓傀儡師把自己的魂魄放在傀儡中,借著傀儡之軀繼續活下去。
但是十年一過,傀儡會魔化。
這個時候,有的傀儡會選擇自刎,有的,會被人所殺。
這也許是哪個快要魔化的傀儡的自我毀滅,或者是一個行俠仗義被仇家一劍刺死的俠客,抑或是一個窮凶極惡的被俠士擊殺的暴徒,但無論恩怨還是是非,百年後皆是不值一提的塵埃。
只是人死如燈滅。
葉澤想到了自己如今也找不到屍身的父母,沉默了很久,鬼使神差般的走過去,手一下握住了劍柄。
他低聲喃喃,“安息吧。”
無論是錯是對,是是非非,幾百年的時光已經過去,無論俠士抑或惡徒,人或是傀儡,到底都不應被劍之凶氣所困這方寸之地,身死魂滅,百年已過,自應得安息。
而在他抽出劍的一瞬間!
剎那間,周圍一切開始扭曲,光怪陸離,好像下一秒,就會天翻地覆。
下雪了。
綿綿的,深深的雪。
一片耀眼深沉的白色,慘烈的,凄傷的碎玉亂瓊。
襯得那片血色,更為鮮明。
那是紅白分明的鮮艷。
慘烈的鮮艷。
這是一個村子,被雪白,和血色覆蓋的村子。橫七豎八的,穿著有些古老衣飾的屍體,還有偶爾遊盪過的魔化傀儡。
那些魔化傀儡像是看不見他一樣,直直的從他身邊穿過去。
葉澤愣愣的抬頭,眼前的血色和那些慘烈的回憶重合,有那麼一瞬間,那種慘烈的痛苦一下貫穿了心頭!
那種痛苦,讓他連手中的劍什麼時候不見了,都沒有注意。
葉澤閉上眼睛,踉蹌了幾下,天氣寒冷,冰天雪地中的血色更顯的刺目。緩了很久,身體彷彿都要被凍僵了。
好像血液都流不動了。
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