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般的眼熟。
夏歌蹲下來，鐮刀靠在肩膀上，伸手摸了摸蝴蝶的翅膀。
銀蝶微微顫了顫，她的指尖穿透了蝴蝶，夏歌這才發覺，原來這蝴蝶只是一層薄薄的幻影。
但夏歌已經認出來它是什麼了。
那日在師姐的溫泉里，捏死的好像就是這樣的蝴蝶啊。
“……不會吧？”
夏歌喃喃自語，“不會是她吧？”
……一定不是她，肯定不是她。
假裝不存在好了。
然而老天到底給她開了個玩笑。
決定視而不見假裝銀蝶不存在的夏歌，在穿過狹窄的石洞，來到一處寬敞的石潭的時候，還是看到了那個現在無論怎樣都不太想見到的人。
不是說討厭這個人才不想見到她。
只是不想在白夢穴這種地方見到她。
非要說的話，心情大概就是，有朝一日買菜回來發現努力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出現在了網吧。
那種一瞬間恨鐵不成鋼想揪著耳朵罵一頓的感覺……吧。
……當然，雖然楚衣不是夏歌養了十幾年的兒子，白夢穴也不是隨便就能出去的網吧。她也不能揪著人家的耳朵罵一頓。
這是一片比較寬敞的“石廳”，不似石洞那麼狹窄低矮，一抬頭，十幾米高的距離可以看得到在“天花板”上縱橫交錯的石柱，而“石廳”中間有一大塊不規則的石潭，裡面是微微散發著熒光的綠色水液，還咕嘟咕嘟的冒著泡，充滿了一種不詳的感覺，一片漆黑中，只有那石潭裡的綠水發著光，夏歌也估摸不出這石頭廳大概有多大，但類似夏歌走出來的那道石洞卻是連著好幾個。
楚衣安靜的依靠在一道石洞旁邊，緊閉著眼睛，衣服和頭髮都有些濕漉漉的，旁邊有幾隻銀蝶飛來飛去，銀蝶的光芒有些黯淡，夏歌注意到，她的衣魅好像被什麼壓制住了，時亮時滅。
夏歌站在石洞前，有點猶豫自己是過去還是不過去。
小傀沒醒過來，夏歌發現自己現在連個商量的玩意都沒有。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哎可是人都是要獨立的……你也不能老幫她。”
“但是一走了之的話肯定會後悔的吧。”
“……”
一番心理掙扎后，夏歌嘆了口氣，想到之前楚衣對“夏無吟”的態度，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她默默從戒指里掏了個面巾給自己蒙上了，然後慢吞吞的走了過去。
腳步微微一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歌出了石洞的一瞬間，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伺著自己。
幽深的，森冷的，卷著些許殺氣的深寒目光。
夏歌頓了頓，隨後還是若無其事的走到了楚衣身前。
她似乎是昏迷了。
纖長的睫毛下，有一雙漂亮的黑眼睛，有些稚嫩的精緻臉頰，被石潭裡綠幽幽的光芒映得有些脆弱。
夏歌在旁邊看著她的臉頰，忘記了這裡可能存在的潛在危險，有那麼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年。
小姑娘用染血的白布蒙著雙眼，明明餓得都快要站不住了，卻冷漠又倔強的拒絕了她的援手。
受了傷的眼睛，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的。
可是，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
又瘦又小。
夏歌想不出來，是什麼可以那麼殘忍的戳瞎一個孩子的眼睛，放任她流落街頭。
夏歌也記不起來，她當時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乞丐，又是哪裡來的惻隱之心，收留了這個眼盲又倔強的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