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先把楚王的秘史問清楚了再說。
“那楚王後來怎麼樣了?”
楚瑤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死了。”
……沒有人不會死的,幾百年前的人當然死了,這真是一句廢話。
夏歌眉頭抽了抽,“那……怎麼死的?”
楚瑤背書:“身獻祭靈,楚刀橫頸,自刎於無名墳前。”
夏歌:“祭靈……楚刀祭靈?”
楚瑤點點頭,“沒錯,楚刀祭靈。”
傳說中生於楚家的上古衣魅,楚刀祭靈!
等,等等?
夏歌難以置信,“自殺?可是她都稱王了啊,達成自己的願望了,不好好治理天下,為什麼要自殺?”
楚瑤瞥她一眼,“你自己問她去啊。”
夏歌:“……”這話還是沒法接。
不知為何,夏歌忽然想到了自己在老祖墓里看到的壁畫。
難道……跟菱溪老祖有點關係?
但聽剛剛楚瑤說的話裡面,卻是半句也沒有提到老祖,像是這個人在楚詩的生命里,根本不存在一樣。
楚瑤喝了杯酒,又喃喃道,“楚王死前留下遺言,遣散皇族,由【秩】管理百姓,各大家族各行其是,也綿延到了現在。從此皇氣盡散,再無什麼修道之人可干涉人間命理之說。”
夏歌想了想,插嘴,“那個,我就問一下……菱溪老祖跟你家有沒有什麼關係?”
楚瑤瞅她:“有沒有關係,我怎麼知道。”
夏歌:“……”說的也是。
楚瑤哼了一聲,又幹了一杯,眼裡有些醉意,“實話告訴你吧,我在家每天聽的基本上都是楚王多麼多麼英明神武,打仗多麼多麼厲害,活得多麼完美,我聽過的,天底下最好聽的形容詞,都是從別人讚美她的時候學到的。”
夏歌:“那挺好的啊,有那麼一個光耀家族的祖先。”
“可是我每次做錯事,都得對著她那件破衣服磕頭認錯!”楚瑤似乎十分生氣,臉頰漲紅,“有時候我覺得我沒有錯,但父親覺得我是錯的,我就得跪那件破衣服!”
夏歌:“……”
“她就沒有犯過錯嗎?!她就是完美的嗎?!我明明沒錯,為什麼要跪?!”楚瑤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拍,咣當作響,“老子翻了家族秘史,她再厲害,不也做過土匪嗎!”
夏歌:“……”
“行吧,就算我沒錯,我也得跪她。”楚瑤緩了緩,又喝了一杯,淺褐色的杏眼裡染著醉意和不甘,“她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又是我祖先,跪她也沒什麼,我也很佩服她。”
夏歌安靜的聽著,她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心底,對於自家的這位祖先,有著很重的心結。
“矮子,你有沒有聽說過。”楚瑤一字一頓,“王命之眼。”
夏歌老實的搖搖頭。
“楚王的眼睛,是淺褐色的。”楚瑤聲音嘶啞,“這種眼睛,被楚家人,稱作‘王命’。”
“根據家史記載,只有擁有‘王命’的人,才有資格被楚家的上古衣魅【楚刀祭靈】里的靈魄承認。”
“而楚家幾百年來,除了楚王,只有我,是第二個‘王命’。”
“可是……”
楚瑤慢慢的用手捂住了眼睛,“我不是她啊……”
夏歌微微一怔,不知道為何,忽然就懂了。
……這是一個,從出生,就被當成“楚王”的孩子。
看似身負著萬千期待,沐浴著萬千的榮光,高高在上,卻永遠活在一個死去之人的光輝下,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