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嘶。”
流光渾然不覺自己撥亂了費夷吾的神經,收掉桌上餐具去廚房間清理,費夷吾緊跟著她:“我來我來,洗碗我最在行。”
“不用。一會兒客人就到了,十五得好好招待呢。”
費夷吾噘嘴,話說的在理,可她過意不去。
“乖了。”
費夷吾悶悶不樂地乖了。
道系呱媽玉小七說事情緊急,費夷吾發咖啡館的位置過去,她回復離工作單位很近,正好午休時間過來聊聊。
算來,差不多該到了。
玉小七在社交平台的口氣和表現很有社會感,然而直到她遞上名片,重複聲明自己就是委託人,費夷吾才將信將疑請她入座。
小黑在後面叫:“反差太大了。”
費夷吾半是緊張半是責怪地背過手示意它噤聲,但玉小七彷彿沒注意到它的存在。
社交平台上的玉小七上知天文下知八卦,打字飛快,說話習慣給人印象儼然上躥下跳的小年輕。
……
實際上,自稱二十七的玉小七腦後扎著古板髮髻,一雙窄邊黑框眼鏡更添了十歲的老成。和上次那不苟言笑的劉姐近乎一個模子刻出來。
那位劉姐實打實的法官,這玉小七呢,特別像教導主任。
費夷吾端端正正坐好,大氣也不敢出。
“先生你好,鄙人玉小七。”玉小七接過流光遞來的檸檬水,微微頷首示意。
“你好,玉小姐,叫我費夷吾就可以了。”費夷吾用左手掐自己右手,忍著不去抓耳撓腮,“玉小姐,大家都是同行,有什麼就直說吧。”
玉小七搖頭:“不可,禮節不能亂。”而後稍微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講,手包里忽然傳來手機提示音。她拿出手機看了看,向費夷吾豎起食指:“不好意思,請費同……費先生等我一分鐘。”
費夷吾恨不得給她鞠躬:“你忙,沒事兒。”
只見玉小七飛快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解鎖,然後手機便響起輕快的背景音樂。玉小七又點了兩下,喜上眉梢——
真的是一縷喜色千辛萬苦爬上眉頭,淡得如同泡過二十遍的咖啡粉。
玉小七撫唇發出一聲輕笑,但眼角也好,唇角也好,笑容該牽動的肌肉如經年古井無波無瀾,一個漣漪都沒掀起來。
“呀,我呱這次出門認識了新朋友呢。”
聽語氣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可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費夷吾求助地望向流光。
越老闆攤手。
費夷吾想起來她上山前聽過的一句話:你永遠不知道網路背後跟你聊天的是一隻狗還是一個人。
早知道活潑的玉小七原來是這種真身,她就不該答應見面聊。
費夷吾懊惱非常。
一分鐘后,玉小七放下手機,回歸正題:
“如在私信里和先生所講,我懷疑我家保姆被髒東西附了身。”玉小七的長句子像念課本,同樣沒什麼起伏,“我家保姆古月月在我家已經做了一年多了,是去年我親自去人力市場招的。”
“去年我升任安平西校教導主任,工作繁忙,家裡少了人照料,所以就請了她回來。”
還真是教導主任,費夷吾用紙巾擦了把汗。
“你年紀輕輕就做到主任級別,很了不起啊。”
玉小七淡淡道:“我的專業是看相,簡單點說,我能看出學生有沒有天賦考上重點大學,如果這孩子很有天賦能我就重點栽培。所以升職是在意料之中。”
這玉小姐真厲害,太懂得發揮自己優勢才盡其用了!費夷吾由衷感慨。
小黑飛到玉小七面前,揮揮翅膀:“等等。”
玉小七置若罔聞:“去年招人的時候我在人才市場轉了三天,看這位古月月的面相,不是那麼聰明,但勝在本分,勤勤懇懇。所以我才和她簽訂了合同。面相是一個人靈魂的外在表象,是善是惡一眼可見。所謂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往往只是相面的本事不到位。”
費夷吾撐著眼皮緩緩點頭。
這玉主任……
真催眠。
多虧小黑在玉小七面前蹦蹦跳跳轉移注意力,她才沒睡死過去。
“話說回來,最近古月月變得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呢?”
小黑揮翅膀,問:“你真的是風水師嗎?你怎麼看不到我?”
“她最近……很害羞,很拘束,很詭秘。”
說是一看到她就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臉紅結巴。玉小七晚上回來,古月月做好飯菜就躲到保姆房,等她吃完了才偷偷摸摸出來收拾東西。
“真正讓我起疑心的是……”玉小七挽起散落鬢角的一縷髮絲,用宣布考試成績的停頓吐出後面兩個詞,“前天、晚上。”
費夷吾打盹打到一半,聽到這兒猛地醒過來:“嗯?”
“前天晚上我卧室的馬桶出了點問題。”玉小七說,“所以我只能去用客廳的衛生間。”
凌晨兩點半左右,玉小七推開房門,兩點綠幽幽的光點浮在半空,玉小七撳開客廳燈光電源的功夫,那兩點綠光倏地往古月月的房間衝去。
燈亮,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