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師搞事簿[GL] - 風水師搞事簿[GL]_分節閱讀_68

“公司把項目接下來,照你說的順利開了工。”流光的討論更像是單方彙報,“按理來說,公司該付你報酬。”
流光從圍裙兜里摸出張黑色卡片,放在木桌中央,沒往前送:“信用卡,從我的賬戶直接還款。”
——真體貼啊。既然不是十五的賬戶,應該能曲線救國避免煮熟的鴨子飛上天。
小黑飛到梯形百寶架的最高層,居高臨下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趨向冷凝。
流光坐得很端正,費夷吾的種種表現盡收眼底。
眉心下一寸黑霧淡淡,唇上幾無血色,顯然是大病未愈。怪不得幾次打電話都是關機。
“十五……”流光喚了聲,從來到現在費夷吾都沒開口說句話,她思忖著該用什麼方式緩和氣氛,“讓你貿貿然去那地方,是我的錯。”
費夷吾看她。
看她眉心蹙起的細細陰影,看她唇線收得筆直,從里而外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有些人慣常此時無聲勝有聲,往往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能把意思詮釋得清清楚楚。
就好像她解不出數學題,爸爸一邊送來夜宵說“沒關係,別太累著自己”,一邊盯著習題皺眉,滿頭滿臉都是“這麼簡單的題怎麼就解不出來呢”。
流光的歉意濃重深厚,好像做過殺人奪妻傷天害理的事,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到底在愧疚什麼呢?
費夷吾想不明白,於是問道:“你知道那塊地是殺師地嗎?”
流光一怔:“砂石地?”
“……就是專殺風水師的地方。”費夷吾用衣袖抹了把額頭的汗,一個猜測浮上心頭,“你之前知道廠房有問題,所以壓著開工日期不妥協。”
流光下意識想否認,話到嘴邊驀地改成:“是的,我知道。”
“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費夷吾敲敲桌子,頭頂冒出一絲白氣,“要不然你也不會讓蔚蔚臨陣抱佛腳。”
她去的路上,蔚蔚緊趕慢趕查資料,廠房的來龍去脈大家都是那會兒知道的。
流光做事傾向於謀定而後動,如果她真的對那地方知之甚深,不至於到最後關頭才去做工作。
“你幹嘛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呢?”費夷吾說,“我是笨,可我不傻。”
流光無言以對。
費夷吾接著說:“從我第一天來,你就很照顧我。”
小黑用翅膀捂住眼睛,想了想,又撇開一條縫。
“你身家不菲,就算是人好吧,可也好過了頭。”費夷吾往前傾,“流光,你是不是……”
心跳如鼓,血氣上涌,費夷吾眼一閉,心一橫,把話問出口:“在微服私訪?”
流光被這時空錯亂般的問題震住了,雙唇微微開合,眼波流轉,從震驚慢慢轉為意義不明的審視:“什麼?”
“孫敬義搞房地產的,有內部風水師,你家做這行肯定也有。但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你公司的風水師不頂用,所以你就來外面物色新人,悉心培養。你有基礎,對同行有感應。你決定按兵不動,觀察我是不是有能力。”
費夷吾激動得兩頰飛上紅暈,一副“我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
“……”
——十五你信口開河的能耐真不可小覷。
流光把卡往前一推,起身去廚房間:“是啊。”
“那越老闆覺得我怎麼樣?要不要招我?”費夷吾追著她說,“我好養,管吃管住就可以。但有一點,我不能保證做很久,萬一哪天師父召喚我,我就得回山裡。”
流光遞給她一盤點心,一指木桌:“喏,卡在那兒,我回頭把額度提了。老錢不差錢,你不用給她交房租,或者你可以搬去我那兒。明天我讓人事擬份勞務合同給你看,有合同好交六險一金。”
“聽老闆安排。”
費夷吾抱著餐盤迴座位,神色卻慢慢黯淡下來。
還是缺乏臨門一腳的底氣。
幸好流光也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的打算,順水推舟把她那前言不搭后語、漏洞百出的瞎說八道給圓上。
為什麼你不幹脆問流光到底是不是認識你,是不是對你有所圖有所求。
費夷吾聽到內心的聲音在叫囂,看小黑若有所思的打量似乎也透露出同樣疑問。
我也想!
費夷吾回應內心的哀嚎。
可是……
如果說孫敬義之前她才初窺門路,看那篇文章講風水師如何在殺師地送命,再看評論說到“搞死搞沒”,她猝不及防地被推到這行當最深不可測的黑洞旁,往裡看一眼就止不住毛骨悚然。
她想媽媽,想自己貧瘠乏味的前半生。
過去二十多年,她唯一夠得上驚心動魄的經歷便是那次車禍。然而車剛飛出去她也嚇暈了。
後來四年漁樵耕讀,沒有學業壓力,安逸得像根朝飲白露夕歸黃土的薰華草(注1)。
過慣了安穩日子,突然發現所從事的職業殺機重重,危機四伏。她沒有馬上逃回山裡已然是最近膽氣見長。
她哪裡還有閑心去關注別人呢。
哪裡還有資格去了解流光。
“十五。”
廚房冷不防傳來流光一聲喚,費夷吾忙循聲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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