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沒問題,就是卡燒毀了。”倒是裡面的技術小哥吼了嗓子,“拿身份證去櫃檯做登記,核流水,補卡。”
費夷吾欲哭無淚。
“不聽老人言,受苦在眼前。”小黑很得意。
費夷吾晃晃手指,做出個彈腦門的動作。小黑齜牙,看得出她很沮喪,也就明智地不再火上澆油。
卡是黑客周文嘉給她的,怎麼想都不可能用她的身份證登記。要補辦或者轉賬,她只能找周文嘉。幸好手機里還存著當時的通話記錄,費夷吾咬咬牙,點按下回撥。
聽筒“嘟嘟”了兩聲,傳來費夷吾記憶猶新的機械女聲:度、蜜月,有事、請、留言、或、發郵件。
度蜜月?跟誰度蜜月?度哪門子蜜月?!
費夷吾咬碎了牙往肚裡吞。她開始懷疑到底是自己流年不利,還是因為帶著小黑才導致運勢總往諸事不宜方向打轉。她重新給周文嘉打了個電話,留下磕磕絆絆的求助留言。
十字路口右手邊是流光家所在的小區,左手邊是回自己家,往後則是去明夷小灶的方向。費夷吾摸摸口袋裡還算厚實的鈔票,自我安慰起碼接下來一個禮拜還能活。她把鈔票放進較深的內側口袋,不期然摸到了一張挺括卡片。
是“笑臉券”。
費夷吾不禁問自己到底笑不笑得出來,不過雙腿卻很誠實地帶著她往咖啡館去。
聽說機器出事卡被吞,流光居然是莞爾一笑。
“十五身上總是會發生很有趣的事。”
同樣的話從小黑口裡說出來八成是揶揄夾著三分幸災樂禍,然而流光說出來卻有種說不出的撫慰,費夷吾倏然釋懷。她把禮券放在工作台上,歪頭一笑:“老闆好,請問這張券過期了嗎?”
“跟著小黑油嘴滑舌是吧。”話是這麼說,不過越老闆的語氣很輕快,眼神里漾漾的光芒讓費夷吾目眩神迷。
流光給費夷吾泡了杯頂級哥倫比亞。
費夷吾覺得這款咖啡很神奇——豆子磨成咖啡粉之後會散發出若有似無的燒肉味道,在熱水注入咖啡粉的瞬間味道更加明顯,隨著熱水逐漸浸透咖啡粉,氣味也會逐漸轉化為醇厚的堅果芳香。入口時舌中部能夠清楚體會出甘甜,然而舌兩側卻有酸味。
之後的回甘則是兩種味道中和,酸甜和甜酸在味蕾間依次綻放,泛溢鼻端。
流光很喜歡看費夷吾品嘗咖啡的樣子。白色瓷杯被她像寶物一樣雙手捧著,目光望著高處,並未定焦,她正在專心地品嘗著咖啡的味道。
她是個專註的人,很容易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這特質從品咖啡便可見一斑——像最早和費夷吾說的那樣,現代人的味覺都被化學添加劑破壞,即使再好的咖啡也沒辦法品出它的豐富原味,更別提從中領會自然給予人類的饋贈。
看到費夷吾因為回甘中的酸味微微眯眼,流光不自覺露出笑意。
有客人推門進來。
玻璃門碰在門口木架上的“梆”聲不僅驚醒了費夷吾,流光也恍惚受到驚動,瞳孔猛地收縮,而後耷下眼睫,不著痕迹地把目光從費夷吾身上移開,轉向客人。
來的是附近中介公司的經理小溫,身材高高大大,嗓門跟身形成正比。
小溫慣常去屏風后雅座區落座,點了杯法式摩卡便開始打電話。
“老吳,吳哥哥,上次托你那事兒怎麼樣了,幫我問過了嗎?”小溫刻意壓低音量,但在突出的先天條件下,話語還是清晰地傳入有心人耳中。
“客戶很喜歡那房子,就是他老婆還覺得裡面有髒東西。猶猶豫豫定不下來。老哥,咱這筆單子全靠你了。你要是能請大師過來把髒東西弄掉,咱們三七開。我可指著這單子回家過年。”
“行吧,你再問問,大師來不來給我個信啊。”
流光心念一動,正要跟小溫搭話,費夷吾卻湊過來,神神秘秘道:“流光,我發現一件事。”
“嗯?”
“你門上那隻鈴鐺……好像別人進來不會響的嘛。”
費夷吾觀察很久了,鈴鐺彷彿只有在她靠近時才會發出清脆的“叮”聲。
流光撳下加熱壺的電源,手指移到工作台的側面輕輕按了一下,“你再試試。”
費夷吾從她身後繞去門口,見她手指按的地方好像凸起一塊。
“叮。”
“再試試。”
費夷吾小幅度推門。
鈴鐺沒響。
流光敲敲桌面,解釋道:“開關可以手動控制。”
費夷吾將信將疑。
造型古樸的鈴鐺顯然是手工製品,帶著濃厚的古裝劇風情。費夷吾仰頭看了半天也沒找出控制線,咕噥道:“你們城裡人真會玩。”
流光笑。
水正好到了合適溫度。流光去取水。趴在儲物架上打盹的小黑睜眼瞟了下,流光之前觸碰的地方並沒有所謂的隱藏開關,那突出只是一塊打磨光滑的樹瘤。
“嘖。”
十五真好騙。
像是察覺到小黑的內心活動,流光回頭,眼神寫滿警告。
小黑用翅膀做出抱拳認輸的手勢。
——老闆放心!俺絕不跟十五告密。
那邊沒研究出名堂的費夷吾放棄嘗試。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聽說最近連手機都可以無線充電了。在道具上設置無線開關估計算什麼難事。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