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張……悵然所失的臉。
更是一張……如釋重負的臉。
這樣的自己,如果不算異類的話……還有什麼能稱之為異類呢?他將視線轉向王蕊蕊的方向,看著這個勾起他思索的罪魁禍首,看著這個自稱和他是同類的女人。
在“出竅”狀態下的易殷眼中,王蕊蕊與普通的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區別,她無法活動身體,也意識不到他的存在,只是不變的背景板的一部分。
但當易殷湊近了,想要去深入王蕊蕊的身體時。
他意識到了不同。
王蕊蕊的身體不再像上次那樣對他不設防備,易殷試探著伸出去的身體與意識一併被一堵透明的、只存在於王蕊蕊體內的牆擋住了。
這是易殷第一次遭遇的情況。
卻也恰好符合易殷之前對於遭遇另一名與自己能力相同的“同類”是狀況的判斷。
所以,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同類”嗎?易殷並不能輕易做出斷言,但至少有一點他是可以確定的。
眼前的女人,王蕊蕊,已經知曉了他的秘密。
而她的那些發言也透露出了一些他之前不知曉的她自己的秘密。
秘密的交換……以此來建立彼此間的互信嗎?這倒是一個易殷能夠認可的溝通方式。
所以……他決定繼續聽她說下去。
畢竟,她率先承認了作為自己的“同類”的身份,至少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她做出這種事情的目的不會是出於敵意。
那就讓他洗耳恭聽自己的這位自報家門的“同類”會說出怎樣的秘密與過去吧。
雖然從事實上的時間點來說,是易殷先鎖定了具有嫌疑的王蕊蕊,然後做出了今天的一系列行動。
收起能力的前一刻,易殷發現自己的心中居然有些期待。
以及……一絲淡淡的喜悅。
因為“同類”。
————分割線————易殷收起了能力。
他馬上就注意到了王蕊蕊的表情在一瞬間出現了變化,恍惚的神色在女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瞬,然後馬上被警惕所取代。
王蕊蕊警惕地看著易殷,開口發問:“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易殷有些意外,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剛才做了什麼?”王蕊蕊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看著易殷的臉,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實情。
她的心理鬥爭持續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直到易殷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她才終於開口道:“我能感覺得到,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但我能有一種感覺。
”。
王蕊蕊摟緊了自己的胳膊,繼續開口道:“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是自己的身體里鑽進了什麼東西一樣,但也因為這樣讓我不會忘記這種感覺的存在。
”“兩次。
”王蕊蕊突然舉起了兩根手指。
“在今天之前,我有過兩次這樣的記憶。
”“第一次,是我在公司最裡面的那間廁所里醒過來的時候……”王蕊蕊的話讓易殷神色微變。
原來第一次她就有感覺了嗎?而王蕊蕊的回憶還在繼續著:“那一次,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在夢遊,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荒唐的夢,一個我很久都沒有再做過的噩夢。
”“但那天晚上,在洗澡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錯了,夢,都是真的。
”王蕊蕊的手摟地更緊了,她的指甲甚至都已經嵌進了皮肉里,但她毫不在意,只是繼續訴說著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
“第二次,就是今天。
”說到這裡,王蕊蕊抬起頭,盯住了易殷的眼睛。
她的眸子中透著某種讓易殷心生退卻的光芒,咄咄逼人的光芒。
“我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但今天我看見你的時候,那種被什麼東西鑽進胸口的感覺又出現了。
而且這一次甚至比上次還要明顯,還要……痛。
”“我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在你的面前露出痛苦的表情。
”女人的嘴角扯了扯,似乎在苦笑,又似乎在嘲笑。
“但我沒有想到,你會做的那麼……肆無忌憚,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做到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呵,神。
易殷忍不住自嘲的一笑。
在對方的眼中,自己居然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嗎?恐怕她內心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東西吧。
比如惡魔什麼的……易殷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雖然他能夠用那都是能力失控的結果來為自己辯護,但那樣的嘴臉……太醜陋了。
他可能的確是一個流氓,一個色魔,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但卻不是一個無恥的偽君子。
“你不問我是怎麼做到的嗎?”易殷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在這個瞬間,他看到了王蕊蕊眼底一閃而過的愕然。
但女人的眼神馬上就恢復了死水一般的平靜。
“就算我問了,你會告訴我?”這並不是反問,而是帶著諷刺的肯定。
易殷輕笑一聲,嘆了口氣。
“不會……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王蕊蕊無聲地笑了笑,將頭轉向了一邊。
易殷知道此刻她的心裡肯定滿是不信與鄙夷,但他找不到方法讓王蕊蕊相信他剛才的那句話就是事實。
易殷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的能力,從一誕生伊始就充滿了謎團與疑點,以至於易殷在心中會用“降臨”而不是“誕生”這種辭彙來稱呼那一天,因為在他自己看來,這份特殊的、近乎獨一無二就是如同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般砸在了他的頭上。
他是那個被砸中的幸運兒,但也僅此而已。
“那我們換個問題吧,其實我覺得,我想問你的問題絕對要比你想問我的問題多。
”聽到易殷說出這樣的話,王蕊蕊的神色變了變,換了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易殷。
她並沒有直接表現出拒絕,那易殷也就將她的態度認定為默許了。
“第一個問題,你剛才說你能知道我心裡的想法?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易殷最好奇的問題之一,也是他自認為最適合用來開場的問題。
但王蕊蕊明顯不認同易殷的看法。
她嗤之以鼻道:“你自己說不清你是怎麼做的,卻來要求我說明我是怎麼做的?”易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麼一看……他是有點兒不厚道。
但他講不清自己能力的原理這也是事實,他並沒有故意對王蕊蕊隱瞞的意思。
“那這樣吧,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易殷的提議明顯讓王蕊蕊心動了,但她的表情依然帶著一絲謹慎。
“不過……剛才的那個問題就不要問了,我是真的說不清楚。
”聽到易殷如此為自己的提議“打補丁”,王蕊蕊的臉上又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但她終究沒有拒絕易殷的提議,開口道:“我的能力叫‘心聲’。
”注意到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忍不住臉色一紅,憤憤道:“是啊,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你有什麼意見嗎?”“嗯嗯嗯……沒,我沒意見,你繼續說。
”易殷忍著笑,他的表情自然瞞不過王蕊蕊的眼睛。
但王蕊蕊也拿他沒有辦法,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道:“總之,我的能力就是可以聽到別人當時的內心想法。
這種感覺就像是接電話一樣,當那個人內心的想法越是強烈,我聽得就越是清楚。
”“就像信號?信號越強聲音越大?”王蕊蕊一時語塞,她覺得男人的比喻有些不對勁,但電話的比喻又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她也不好對男人橫加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