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開嗎?震動的幅度已經越來越大,易殷漸漸有了一種危機感,他隱約覺得自己繼續留在這片魚缸空間之內、留在王蕊蕊的身體里就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因為與此同時他也能夠感覺到——那扇擋在莫名光芒前的玻璃牆就是震動的最為強烈的一個,而隨著震動的加劇,原本光滑無暇以至於根本意識到不到其存在的玻璃表面已經開始出現了細小的裂紋。
他離成功之差一步了!但玻璃牆上的裂紋似乎也是整個魚缸空間的縮影,易殷有種感覺,在那面玻璃牆破碎的一刻,也會是他被彈出這個空間的那一刻。
這還是最好的預期,如果他的動作慢一點亦或是運氣差一點,他甚至有可能永遠迷失在這片破碎的空間里。
迷失在王蕊蕊的心裡。
於是乎……易殷決定搏一搏。
他集中全部的精神,將自己全部的“力氣”都集中在一個點上。
然後,他將這個點如同揮拳一般揮出,目標正是那面裂紋密布的玻璃牆!隨著易殷的“揮拳”,玻璃牆終於破碎開來,易殷的“手臂”順勢穿過了破碎的玻璃牆,他舒張開來的“手指”在一瞬間碰到了那團光芒的邊緣。
然後……無數的細節瞬間湧入了易殷的大腦,過去。
這,這是……這些是……易殷用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那些畫面的內容,分辨出那些生動到不真實的片段中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
他看到一張樸素的床,床是單人床,寢具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甚至還因為清洗的次數過多而有些褪色,顯得頗為古舊。
但在床頭的枕頭旁,卻放著一個嶄新嶄新的洋娃娃,洋娃娃的嶄新程度與周圍古舊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吸引著全部的視線,彷彿那個嶄新的洋娃娃就是這個片段、這個世界的中心。
然後,這個片段就迅速褪色、崩解。
易殷的眼前又出現了另一個片段,但這一次他的“視覺”卻不再起作用,裹挾著各色光芒的黑暗完全籠罩著易殷,在完全蒙蔽了他的視覺感官的同時卻讓他的其他五感變得異常敏銳。
那是各種各樣的味道,或者說……香氣。
只是太多種香氣混合在一起,就變成了讓人分辨不出實質的刺鼻。
不過在這種刺鼻之中,易殷還是分辨出了兩種最為鮮明的氣味,一種毫無疑問屬於人的汗水,微咸,又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分。
另一種則毫無疑問是酒精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一陣眩暈。
嗅覺所帶來的感觸又瞬間引出了味覺上的體驗,似乎與之前味道的酒精照相呼應,佔據著味覺的主流的幾乎全是辣辣的、苦苦的味覺體驗,然而時不時的又有一陣酸味直衝上來,那種感覺……就像嘔吐一般。
等等,嘔吐?易殷突然明白了什麼,而隨著他意識的變化,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體驗”也開始了迅速的褪色,速度比起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不好,這就要結束嗎?我還沒看到任何關鍵性的東西呢!易殷趕忙集中精神卻體會那些仍然殘留著的體驗,但他抓到的卻都是重複的內容,酒精的味道、汗水的氣味、炫目的燈光……這些充斥在他的身邊,無序而又無章。
絕對,絕對還有什麼關鍵的東西!易殷更加努力的去尋找,但他越是想要集中精神他身邊的事物褪色的速度就越快。
最終,只剩下一小片停留在他“腳下”的地方還抱有著原本的顏色了,但那方寸之地似乎原本就是黑灰相間的顏色,易殷根本分不清到底褪色與否,他只能抱著最後試一試的念頭去觸碰了那片最後的殘片。
然後——易殷的眼前驟然清晰。
第一次,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完整的視覺。
他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環境,以及一個似曾相識的……人。
那人穿著白色的襯衫,一看就是剛剛下班的上班族,與周圍酒吧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但那雙眼睛,那雙雖然並不算有神,吸引著易殷全部的注意力。
他的視線不由得停留在了那雙眼睛之上。
然後,那雙眼睛驟然變得深邃,彷彿一個漩渦一般將周圍的一切都吸了進去。
易殷的周圍瞬間變得黑暗,似乎所有的光明都被那雙漩渦一般的眼睛給奪走了。
但黑暗……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易殷看著眼前的畫面重新變得光明,但在片刻后,這種光明卻被主動切斷了,整個世界也彷彿傾斜了下來。
直到片刻以後,易殷才重新看到了周圍的一切,以及……那雙不再深邃的眼睛。
易殷總覺得那雙眼睛他好熟悉,儘管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到底哪一個他認識的人會擁有這樣一雙變化神奇的眼睛,但他就是覺得十分熟悉。
彷彿……他每天都會見到一般。
等等!易殷彷彿抓到了關鍵的線索。
每天都會見到?每天都會見到,每天都會……易殷恍然大悟。
而他周圍的顏色,也於這一刻徹底地消散殆盡。
————分割線————“學長,學長……”呼喚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經過好長好長的距離,拖出好長好長的迴音才傳進易殷的耳朵。
“學長?”深海一般的寂靜終於散去,而那聲就貼在耳邊的呼喚也終於真真切切的響徹在易殷的耳邊。
易殷的五感在一瞬間同時恢復。
他聽到了身邊的呼喚聲,遠處的交談時,印表機工作的沙沙聲,甚至玻璃窗之外的風聲。
他感受到了皮膚之上衣服的觸感,感受到了手心之中潮濕的汗,感受到了自己自己沉重的呼吸。
他味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香氣的主人就站在他的眼前,宣示著自己的存在。
他咽下了一口唾沫,甜絲絲的,帶著一點鐵鏽一般的味道。
最後……他看到了眼前的人。
“學長,你沒事吧?怎麼突然間就開始發獃了啊。
”王蕊蕊站在易殷的面前,用關切的目光看著他。
她甚至伸出了手,用手背碰了碰易殷的額頭,嘴裡還在說著:“感覺沒有發燒啊……”但就在她準備收回手的時候,易殷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蕊蕊的臉色一變,卻從她的身後發出一聲不屬於她的尖叫聲。
易殷和王蕊蕊同時看向那聲尖叫的方向,只見那名替易殷跑過腿但易殷卻一直想不起名字的女實習生正捂著嘴巴,眼睛中滿是驚訝……與意料之中?但比起王蕊蕊變得嚴厲的眼神,易殷卻是無暇顧及那個他連名字都記不清的女人的。
他握著,準確的說是攥著王蕊蕊的手,對她道:“跟我來一個地方,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什麼話啊?”“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王蕊蕊的嘴巴張了張,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被男人牽著離開了。
她有種感覺。
等待著她的,正式她期待已久的“東西”。
也是她……避所不及的“東西”。
【未完待續】臆想成真(第三部 11)臆想成真第三部第十一章最拙劣的演技與最逼真的表演(上)2019-6-29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兩句話曾經是易殷最喜歡的名言,但比起當時的他那種單純出於文學性與藝術性的欣賞,如今的他對於這句話卻已是有了更多、更深入的體會。
“你打算帶我去哪兒,學長。
”一隻手被易殷牽著,也被禁錮著的王蕊蕊緊緊跟在男人的身後,突然開口發出詢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