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涼下意識向聲源,也就是沉易望去。
湯羽攬過顏思涼的肩膀,豎起一根食指,一幅警惕自家的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模樣:“是啊,我師妹可是名花有主的,師弟你是未來要做院士的人,好好搞科研,別打她主意啊。”
沉易有些好笑,顏思涼的確是名花有主,不過這個“主”到底是單數還是複數,就很難說了。
不知道帶了顏思涼兩年的大師姐湯羽是真不知情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沉易微微笑著,還點了點頭:“當然,師妹‘名花有主’,我肯定不會做挖人牆腳這種事情。”
沉易長相十分正氣,所以他挺著腰板微微躬身的時候,頗給人一種謙卑甚至順服的感覺。
湯羽十分滿意地點頭,正巧到了4樓,拉著顏思涼率先出了電梯:“到了,上班開組會啦。”
顏思涼腳步跟著湯羽,心卻飄向了別處,剛剛出電梯的時候,她分明注意到了沉易看她的目光,和面對湯羽時的完全不同,戲謔玩味,還有幾分別有深意的探究。
其實顏思涼對於自己的私生活雖然沒有到處張揚的癖好,但是也從未刻意去隱瞞。
畢竟和余不凡在同一棟樓,而章紀年經常來找她,就是想瞞恐怕也瞞不住。
組裡的人多多少少對她的事情有所猜測,甚至湯羽曾經隱晦地那麼問過幾句,她雖沒有和盤托出,但是湯羽也對她的私生活大致有所了解。
湯羽雖然不算認同,也無法完全理解,但是從來沒有,至少明面上從來沒有對她的生活隨意置喙。
第一天上班就被沉易抓到她的小辮子的確是她倒霉,但是沉易要是以為掌握她把柄或者知曉她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天真得過分了。
真是白長了那麼一張有衣冠禽獸潛質的臉。
顏思涼雖然對沉易的試探有些嫌棄,但還是決定,在他沒有主動招惹她之前,依舊把他當成同門師兄那樣對待。
所以在沉易找她和湯羽幫他操作一個設備的時候,她沒想太多很快就應下了。
設備比較複雜,操作有些麻煩,測試的時間也很漫長,等到沉易的測試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過7點了。
沉易為了感謝她們的幫助,提議請她們去外面吃,飯堂已經關門,所以兩個人也沒有反對。
在湯羽的提議下,沉易帶著她們到了一家葯膳店,離學校倒是不遠,也就叄個地鐵站,就是出了站之後位置有點偏僻。
進去之後要了一間小包廂,雖然偏僻,但是環境和服務都不錯。
空氣中是清香令人舒適的味道,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浪漫又不過分奢華,單獨隔出來的包廂隱秘又不逼仄,十分適合在工作一天之後在此處靜靜享用晚餐。
“師弟,我在華大快9年了都沒來過這家店,你才剛來多久啊,怎麼找到這裡的?”
湯羽對這家店挺滿意,好奇地問道。
沉易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茶杯倒水,邊回道:“我表弟也是華大的,大一的時候就已經把華大附近的店都吃遍了,這裡就是他帶我過來的。”
“你表弟哪一級的?”
“去年保研了,今年剛研一。”
湯羽的“責任心”又一下子爆棚,勾了勾眉頭,興緻勃勃地道:“那啥時候帶出來介紹介紹我們認識?我們實驗室還有兩位研一的小師妹都是單身呢。”
沉易擺擺手:“別了,他那人弔兒郎當又貪玩,別禍害我們課題組的師妹。”
一直沉默的顏思涼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師兄,你表弟長得怎麼樣?”
“還不錯。”
顏思涼喝了口水,手指敲打著桌面,緩緩道:“看師兄的模樣,你表弟鐵定不會長得太差,能保研證明他能力不差,而且懂得吃喝玩樂享受生活。
她默默評價完,然後神色很淡地瞥了他一眼,“師兄,你不覺得,你這表弟肯定和你一樣受歡迎嗎?”
她目光平靜,嘴角還帶著淡笑,沉易卻無端地從她的眼神和問句中察覺處幾分挑釁和嘲諷。
她這是在報復他早上的試探。
“好了好了,”湯羽大概也察覺出他們之間氣場不對,抬了抬手,出來打圓場,“先點菜,點完菜再八卦。”
“嗯哼。”顏思涼應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菜單仔細看著,她垂眸凝視菜單的側臉被燈光勾勒得溫柔又平和,彷彿剛剛的惡意全都是沉易的錯覺一般。
沉易雖是有些不舒服,但自是不會自討沒趣,也應和著,此事翻篇。
同一個課題組的人,在飯桌上聊的,無非就是同門或者樓里的八卦瑣事,全是哪個導師又給他的研究生開小灶,哪對情侶又分手了之類的話題。
經過之前的事情,沉易對顏思涼的好奇心比其他人重些許,自然也就多觀察她了點。
除了剛剛暗戳戳的尖銳,顏思涼接下來的態度都十分平常,也沒有再針對他。
而且他發現,在別人說到八卦的時候,顏思涼都挺積極地參與,並且她都知情甚至是知根知底的,但是她也不會主動說八卦,不遊離也不熱衷的態度。
偶然間他被她靜靜聽著別人講話的模樣吸引,嘴角帶著淡笑,眸底清澈又認真,儼然一幅極好的傾聽者的模樣,他腦海里不自禁浮現起那天清晨他在樓道里看到的和現在截然不同的她的臉。
媚眼如絲,髮絲微亂,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底,姿態毫不造作卻又勾人至極。
他感到喉嚨有些渴意,拿起身前的水喝了一大口。
杯子放到桌上,發出“咚”的一聲,他看到顏思涼循聲望來,像是下意識的動作,卻在瞥向他時,唇角笑意濃了許多,眉角也向上飛揚。
隨後又轉眼看向湯羽,像是剛剛的場景再上演,她再次給沉易上演了一幕轉瞬即逝,只給他一個人看的劇幕。
她看到了。沉易心裡只剩這麼一句。
她看到了他看她時目光,也看到了他的出神,卻不聲不響,和他玩起了心照不宣。
沉易有種做壞事被人當場捉住的心虛,他輕咳了一聲,又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