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溫和,明媚的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撒在了窗邊彈著鋼琴的少女身上,她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穿著一身白裙,亞麻色的頭髮盤在頭頂,綴著一圈珍珠。
綠油油的長春藤攀爬在牆面上,將末梢伸進窗檯。少女在黑白的琴鍵上手指紛飛,優雅的琴音從她的指尖傾瀉而下。
一根黑色的細長教棍抵上了她的肩膀,琴音戛然而止。
“珍妮小姐,您已經彈錯了四個音了。”
青年的聲音猶如流淌的山泉水,溫和清澈。
少女紅了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身後的青年拿著教棍指向擺在琴上的樂譜,指出她彈錯的地方。
少女仔細的聽著,之後她昂起頭看向青年,對他打著手語,琥珀色的眼睛泛著水光……
[對不起,維爾老師,是我太笨了。]
“不要這麼說,珍妮小姐。”維爾搖了搖頭,他半蹲下,兩手撐著長椅,將纖細的少女包圍,溫柔且認真的直視著她如水般的眼睛:“您才學了兩個月,已經彈得很好了,您只是沒有練習足夠的時間。”
接著他笑了一下,抬手按上了少女的頭頂,輕輕的安撫著她。陽光撒在他英俊美麗的臉上,及肩的酒紅色頭髮熠熠生輝。
珍妮看得愣住了,緊接著緋紅從她的脖子一直爬上了臉頰。
“你們在幹什麼?”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維爾的身體僵硬了一瞬。ℛΘúsнúщú.Ⅵp()
珍妮從椅子上跑開,來到了門口男人的身邊。
男人一頭微卷的黑粉,向後紮成了一個馬尾,穿著精緻的三件套,眼神銳利,挺而直的鼻子像刀刻般鋒利,讓他帶著了點兇相。珍妮躲在他的身後,紅著臉偷偷看向維爾。
維爾站起身,向男人行禮:“克里斯公爵。”
他向男人微笑解釋:“我不忍心看著珍妮小姐因為彈錯音而難受,”說完他頓了一下,做懊惱狀,低頭微微彎腰:“是我太唐突了,很抱歉。”
克里斯銳利的目光直視著他,沉聲道:“今天的教學時間結束了。”
他將身後的少女輕輕推出來:“珍妮,向維爾先生告別。”
珍妮聽話的朝維爾鞠了一躬。
……
他們把維爾送到了門口,維爾向前走了一段路,回頭看,克里斯和珍妮竟然還站在門口。
克里斯將外套搭在手臂上,站得挺直,面無表情,眼神卻死死的鎖定著他。珍妮站在前面,琥珀色的眼睛異常平靜,微風拂過,揚起她的白裙,裙擺像花兒一樣綻放。
維爾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酒紅色的頭髮隨風飄揚,像是燃燒的火焰。他抬手用力朝他們揮了揮,然後才轉身大步離去。
隨著距離公爵府越來越遠,維爾的腳步越走越快,臉上溫和的表情也逐漸被冷漠替代。
他遠遠的看見一個人蹲在路邊,瘦瘦小小的,穿著不合身的寬大西裝,一頭亂糟糟的捲髮。
那人看見了他,眼睛亮了一下就要上前,維爾卻冷漠的移開了眼,那人便停了下來,在維爾經過他身旁后,默不作聲的跟在維爾身後。
維爾拐過一個路口,在一個小巷裡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向跟過來的人,一邊不耐煩的扯著領帶一邊問:“你來幹什麼?”
“維爾!”來人上前了幾步,焦急的詢問道:“怎麼樣了?珍妮小姐愛上你沒有?”
維爾向後靠在牆上,他鬆開了領帶,又解了扣到脖子的兩顆紐扣,整個人看起來懶散且不羈,完全沒有了剛剛那個溫柔教師的影子。
“馬特,這事急不來。”維爾輕輕揉著眉頭,放鬆下來的語氣帶著疲憊,每天要裝成另一個人對他來說很累,
被叫做馬特的青年聽見這話突然激動起來,臉上的雀斑都在顫抖:“兩個月了!已經兩個月了!以前鎮上的姑娘都喜歡你,那個珍妮怎麼可能兩個月了還沒有愛上你?維爾,你是不是沒有上心!”
維爾被他問得煩躁,他閉了閉眼,無奈道:“她現在對我有一點好感,但她的哥哥克里斯看她看的很緊,我根本找不到和她獨處的機會。”
馬特抓了抓一頭的亂髮,在原地轉了幾圈朝他念叨:“不行,維爾,你要讓她深深的愛上你,非你不嫁才可以!”
“哪那麼容易,”維爾靠著牆蹲了下來,半晌他頹然道:“馬特,縱使珍妮愛上了我,他的哥哥也不會允許她嫁給一個窮教師的,或許,我們就不該走這條路。”
馬特的眼睛閃了閃。他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他蹲下湊到維爾身邊,鬼鬼祟祟道:“如果珍妮失身給你了呢?”
維爾抬頭震驚的看著他,不確定的問:“你什麼意思?”
馬特拿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裡面裝著白色的粉末。
“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
“不行!”維爾堅定的打斷了他,眼裡帶著厭惡:“馬特,這不行!”
“為什麼!”馬特執著道:“我們本來的計劃就是讓她嫁給你,既然如此,這一步都是必須要走的,只是早晚的區別而已!”
維爾不說話,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看見維爾的抗拒,馬特沉默了半晌才道:“維爾,想想……蘇珊,她的病需要錢。”他拿開了維爾的手,掰著他的肩膀:“只要珍妮嫁給了你,我們就能得到公爵永遠的支持,蘇珊再也不會被醫院趕出來了。”
維爾的眼神動了動,他動搖了。
馬特盯著維爾,將手中的瓶子遞了過去。
馬特很瘦,眼睛卻出齊的大,盯人的時候眼球彷彿都要從眼眶裡跳出來,讓人想起飢餓的猛獸爭奪食物時的眼神。維爾不喜歡那種眼神,他偏過頭不去看眼前的馬特。
過了一會,維爾拿過了那個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