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歷歷在目。
蔣夏將滑落到頰邊的齊耳短髮綰到耳後,杏目狡黠地瞟了她一眼,頗為得意道:“咱倆認識差不離有二十年……你的事兒,我知道得可清楚了。”
沈姝曼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看破不說破,是種智慧。”
“‘縱心有所覺,但亦作不解’,不也是種智慧?”蔣夏說。
“嗯?”沈姝曼對上蔣夏的視線。兩人太多熟悉,以致於她不用動腦,便懂了她的意思,“我可沒那智慧,你別冤枉我……我以前是真不知道……”
如果沈姝曼和危時算是青梅竹馬,那麼,沈姝曼和蔣夏該是金蘭之交。
她們一起上小學、中學、大學,後來還一起讀研,當真是形影不離的好閨蜜。
這本是她們兩人的故事,卻在高一那年,多出了一個人——蕭燃。
那天晚上,沈姝曼只是拿著黎女士給的錢,出門買半個西瓜而已。
回來的時候,她貪圖方便,走了一條捷徑。
三人寬的巷子,每隔20米便有一桿路燈照明。
那夜下了場秋雨,空氣潮濕,坑坑窪窪的路面遍布積水。
她一跳一跳地越過水坑,天黑路滑,腳下不知被什麼絆到了,害她差點摔跤。
她仔細看去,一個濕淋淋的瘦削男生背靠牆壁而坐,一條淌著血的手臂搭在屈起的腿上,另一條腿伸著,橫亘在路中間。
他忽然抬頭看她,昏暗的光線下,他滿臉黏噠噠的暗紅,唯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亮如星辰。
沈姝曼愣住了,是她的西瓜把汁水漏他臉上了?還是……還是他頭破了?
驚恐的尖叫堵在發緊的喉嚨里,她抱緊西瓜,轉身要跑,卻被他抓住了腳踝。
他開口,嗓音沙啞,口吻卻輕慢浪蕩:“妞兒,幫小爺買個葯唄~”
妞兒?小爺?買葯?!
她的眼珠骨碌一轉,應得爽快:“好,你等著,我去幫你買葯。”
那男生放了她。她佯裝淡定,健步如飛,走出巷子后,忙不迭地往家裡跑。
在路過藥店的時候,她目不斜視,暗道下次再也不敢在半夜買西瓜了,太血腥了!
那次之後,過了半個月,一個高二學長在校門口守株待兔,堵住了她。
沈姝曼害怕,本能地拉著蔣夏往一旁走去。
可她腿還沒動呢,那個高高瘦瘦的學長就突然放聲大哭,先聲奪人:“我還以為你是個人美心善的,結果你居然見死不救?!”
沈姝曼和她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怔愣的那一秒種內,她的大腦乍然閃現出那夜的血腥畫面。她一個哆嗦,兩股戰戰,更想逃了。
那學長見狀,死皮賴臉地追上她,一邊在她身後跟著,一邊哭哭唧唧,引來無數路人側目而視。
講真,長這麼大,沈姝曼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臭不要臉的,那個高二學長一直在念叨——
“你那晚怎麼不及時幫幫我呢?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失血性休克,暈倒時不小心磕破了額角,留了個醜陋的印子呢?唉,我這張舉世無雙的漂亮臉蛋,算是毀了。我男友嫌棄我不如以前好看,居然要跟我鬧分手……你說,這還不是你的錯?”
沈姝曼滿頭霧水,這關她的事?
而且,他一個男生,居然有男友?
男友?!
後來,她得知他叫蕭燃,是高二年級的藝術生。
據蔣夏打聽的小道消息說,蕭燃這人考上華恩高中后,開始不學無術,天天打架鬧事搞小團體,是老師、家長們強扶也扶不上牆的爛泥。
而且……他似乎有龍陽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