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到傍晚的這段時間下過雨,所幸現在雨是停了的狀態,地上濕濕的,體感還是有些冷,雨後濕風吹來,還是吹不醒腦子混沌不清的黎甜甜。
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許承年突然要和自己分手?一個原因都沒有。
“是不是我哪兒讓許老師不喜歡了?”黎甜甜開始回憶起與許承年相處的點點滴滴,試圖找出自己哪兒沒做對的地方。
金幼河拉著黎甜甜的手腕走著,聽到她嘀嘀咕咕從她自己身上找原因,金幼河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她怎麼都不質疑一下是不是許承年做的不對,是許承年有問題。
一出狀況就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否定她自己。
她處於仰視許承年的角度,兩人就不平等。
下過雨的夜,校外沒多少人,校外那些小餐館生意冷清,路過一家黑旅館,金幼河把黎甜甜帶去了雞公煲店吃飯。
校外餐館物美價廉,量還大,小份雞公煲就能滿足兩個人的食量了。
結巴總會惹來異樣的目光,金幼河在外不怎麼愛說話,他沒有問黎甜甜要吃什麼,不吃什麼,拿筆刷刷把菜單上要加的蔬菜勾選上,起身就向倚在門邊背對他們的老闆走去,把菜單交給了對方。
老闆確認了下菜單,看見他們沒點喝的,順嘴一問:“要喝什麼?”
金幼河不想當眾結巴地念出一段文字,圖省事,他乾脆擺擺手表示不要,隨後看向坐在對面的黎甜甜。
“要叄兩的白酒。”
不要汽水不要果汁,要了白酒。
金幼河沒有阻止黎甜甜要酒喝,如果喝酒能麻痹她痛苦的神經,那喝一杯叄兩的白酒暫時澆滅憂愁,也未嘗不可。
“我可以排除你舅舅愛上別的女人可能,他不會這樣做的,他說了,和我交往期間,不會同時再交一個女朋友,而且我們每天都能在學校見到,我們每天都在聊天……”
這時候的黎甜甜,顯得特別理智了,開始自我分析起許承年分手的原因,金幼河就聽著,他說話不太利索,當她的傾述對象是最好的了。
黎甜甜沒把金幼河當外人,或者說,就沒把他當成男人,她詳細到把許承年在床上的細節全都講給了金幼河聽,以證明許承年對她的喜歡。
這許承年突然一下就不喜歡了,說分手,黎甜甜就無法接受,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
還好店裡就他們一桌客人,沒有別的耳朵,店小,目前也只有老闆一個人在廚房忙活。
從黎甜甜那些隱秘言語里,金幼河多少得知了貌似許承年在床上不怎麼弱,他是看低了他。
分析來分析去,黎甜甜都沒有得出許承年要分手的原因,只得出結論:許老師是喜歡我的。
金幼河看著黎甜甜那張純白幼態的臉蛋,再掃了眼她胸前紐扣快要撐爆的灰色襯衣。
許承年是喜歡她這個人,還是喜歡她的身體?如果說喜歡她的身體,那……勉強也算作是喜歡她的吧。
冒著泡的雞公煲端上桌。
金幼河覺得這鍋內燙煮的蔬菜和泡麵就像自己,作為配角,去點綴作為雞肉的主角,人們都只會注意到雞肉,大多第一筷子都是優先夾了雞肉吃。
金幼河夾了一片燙小白菜放到黎甜甜碗里:“吃……“
“我一定要找你舅舅問個清楚。”黎甜甜沒有動碗里的小白菜,自己拿筷子夾了一塊鍋里的雞肉吃。
金幼河垂下眼,想要放下筷子了,又想著自己要是放了筷子,黎甜甜一個人吃飯會孤單,她可能吃不了兩口,提到許承年就傷心到吃不下去了。
吃飯的氛圍是一個人吃飯也不錯,但兩個人一起面對面吃飯會更好。
金幼河就握緊了筷子,夾了鍋里的一筷子泡麵,撥到了碗里。
儘管他已經吃過了飯,但他還是想和黎甜甜一起吃飯。
黎甜甜穩定理智還能分析許承年和自己分手的情緒是從喝了那一杯酒後,開始崩塌的。
或者說,她的穩定與理智都是信念垮塌后,迅速重建起來的,本來就不牢固,稍微吹一些細風微雨,就可以致其坍塌,酒精一衝散,那就直接將偽裝的堅強夷為了平地。
她從不接受分手,逐漸變得有些接受事實了。
她在金幼河面前痛哭流涕,說起許承年說過要和她結婚,說起許承年對她如何如何好。
金幼河對黎甜甜的哭訴除了時不時遞上幾張衛生紙擦眼淚,就是用筷子夾著老闆贈送的泡椒花生米吃,一句話都不說。
得不到回應的黎甜甜哭得沒了力氣,對金幼河說道:“你怎麼能這麼冷靜?你們男人都是這麼冷淡無情的嗎?還吃花生米,花生米好吃嗎?”
“好,好,好吃。”金幼河如實說道。確實是好吃的,免費贈送的食物比花錢買的食物就是要香一些。
黎甜甜哭的更凶了,一杯叄兩白酒喝完,她腿就在發軟了,大聲喊著老闆再要一杯叄兩的白酒。
再這樣喝下去,會喝醉的。
金幼河說道:“別,別,喝,喝了。”
“你不要管我,吃你的花生米。”黎甜甜哭的腦仁都疼了,手撐著腦門嗚咽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許老師要和我分手。”
金幼河發現她真的就一點兒沒責怪許承年的意思,全往她自己身上找問題,自我進行反思,認為是她自己不好才導致許承年要和她分手。
她說許承年要和她結婚,金幼河沒告訴她的是,許承年也對高小櫻說過要結婚的,不單單對她黎甜甜這一個女人說過這種話。
她說許承年對她好,金幼河想要告訴她,許承年對任何人都很好,他從小身體就不好,對弱者有一種天生的憐憫,在路邊遇見有可能比他還有錢的職業乞討者都會施捨兩百塊,金幼河唯有在心裡偷罵他傻逼。
但有時候,他的心腸也很硬,只要他決定了的事,他說了不,那這事情基本沒有轉機。
就如他提了分手,他就不會回頭了。
黎甜甜在這裡揮淚雨下喝著酒,信不信許承年已經呼呼大睡在做著美夢了。
但這些話,金幼河結結巴巴可能還沒說完,黎甜甜就會沒耐心聽下去了,只傾瀉起她自己的失戀情緒。
或是即使他能把這些話完整地告訴給黎甜甜,那這些話無疑對她是二次傷害。
金幼河除了吃花生米堵住嘴,聽她哭,聽她發泄,沒有比這更好的應對辦法了,他不能抱著她,讓她別哭了。
她太危險了,金幼河擔心自己一抱上她,會失控,會發生用言語安慰不了她,就用身體安慰她的一些事情。
她可能會願意,可能不會願意,但不管怎麼樣,這些可能或是不可能的想象都存在於金幼河的腦里,他規矩地坐在她對面吃花生米,沒有半分越矩的行為。
可當天空又飄起雨,金幼河攙扶醉到不省人事的黎甜甜淋雨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他手掌無意觸碰到黎甜甜胸前濕潤的彈軟,一咬牙,扶著黎甜甜就走進了那不需要身份證登記就能入住的黑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