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師。”隔著人群，華姣向許承年招手。
轉身躲避已來不及，許承年在身下對黎甜甜做了一個快走的手勢，黎甜甜即刻領會，走開離許承年遠了些。
華姣與她的朋友穿過人群走到許承年面前，許承年看見黎甜甜淹沒在人群里，但仔細尋找，還是能一眼看見戴在她頭上的粉色狗耳朵發箍。
“許老師，你一個人來遊樂園玩啊？”
“沒有，和朋友一起來的，她口渴，去買水喝了。”
華姣說道：“那我們一起啊，我們加起來就有四個人了，一塊兒玩‘勇者漂流’剛好可以湊一組。”
“不用了，我們都玩過了，正要離開遊樂園了。”許承年想和華姣寒暄聊幾句就離開，去找黎甜甜。
“華老師玩的開心，我去找我朋友了。”
見許承年急著要走的模樣，華姣就想找他多說幾句話，能與他多呆一秒都是好的。
“能在遊樂園碰著許老師，真是好有緣分，可是不能一起玩，又真的好遺憾。”
“嗯嗯。”
許承年敷衍，正要離開，華姣就問道：“許老師，你們文學院的洪老師當真是和女學生戀愛被開除了？”
‘洪老師’、‘女學生’、‘開除’這叄個字眼響噹噹落入許承年的耳朵里，炸的他心裡乒乒乓乓。
洪嘯軍是和女學生戀愛被開除了？
許承年立刻就不急著去找黎甜甜了，說道：“華老師，你從哪兒聽來的？”
“許老師不知道？”華姣看見許承年驚訝的表情也感到驚訝，以為他們文學院里的人都知道了。
洪嘯軍在文學院工作了快二十年，算是文學院資歷比較老的教師了，已經是教授級別了，然而前段時間被爆出他與外語系某個小語種專業的女學生保持了近兩年的不正當關係，教育局直接派人下來查，核實之後，洪嘯軍和那名女學生就雙雙被開除，學校方想插手撈洪嘯軍都沒法撈。
從華姣嘴裡得知洪嘯軍不是辭職，而是違規和女學生戀愛被開除了，許承年內心無法平靜了。
他想起去年在教師公寓寢室撞見洪嘯軍和一個女人在床上做那種事，他當時以為是洪嘯軍和他妻子一時興起就……
事後洪嘯軍也找到了許承年，讓許承年保守秘密，並說知道他是個嘴嚴的，相信他不會說給第二個人聽。
現在想來，那被洪嘯軍壓在身下的光屁股女人，大概率就是那女學生了。
洪嘯軍妻子前段時間來寢室，將寢室翻成那樣，一定是在找洪嘯軍和那女學生的有關什麼東西。
許承年獨坐在遊樂園長椅上，黎甜甜溜達一圈，確認周圍沒有熟面孔或是學校里的老師，在許承年身邊坐下。
許承年想的入神，連黎甜甜在他身邊坐下，他都沒發覺。
“許老師。 ”黎甜甜試著輕輕把手放在他手背上，他身體抖動了下，受了驚。
轉頭看見是黎甜甜，許承年心臟莫名跳得更快了。
今天陽光很好，夏末了，暑日在拚命散發著光，在用力告別這個夏天。
“我們……”
“恩？”
“我們……”許承年頓了頓說道，“我們回去吧，不玩了，如果遇見熟人，或轉了一圈又遇到華姣，那就不妙了。”
“恩恩。”黎甜甜點頭，“那我們回家，順便去逛超市買些蝦，我想吃許老師做的茄汁大蝦了。”
沒和黎甜甜把遊樂園項目玩完，許承年對她有愧疚，她想吃茄汁大蝦，自然是要給她做，就是這超市……
“我們還是不要一起逛超市了，你到時就在車上等我，我自己去超市買蝦。”
黎甜甜無條件妥協，許承年說什麼，她都點頭。
“算了，你也別在車上等我，萬一停車場里遇到了熟人，看見你坐在我車裡，我們的關係還是會暴露，我還是先把你送回家，你在家裡等我買蝦回來。”
許承年忽然變得很謹慎小心，黎甜甜以為與碰到華姣有關，差點暴露了關係害他擔驚受怕。
但黎甜甜覺得他這擔心，持續的有點久了。
晚上他在床上多次分神，奶都不喝了。
以前與許承年上床做愛是驚濤駭浪，是被拋到高空，又墜入愛河的吐水鯨魚，滋味回味無窮，今晚與許承年做愛就是一杯寡淡白開水，掀不起彈不動黎甜甜心裡的弦。
今晚的許承年如同在機械完成任務，在黎甜甜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動著。
“許老師。”黎甜甜看他臉色不太對，“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許承年恩了一聲，叄分鐘就射出來草草結束了，時間短到黎甜甜懷疑他身體出毛病了。
“白天可能在遊樂園玩累了，不在狀態。”
黎甜甜想，他們白天在遊樂園都沒玩什麼啊……體力精力都保留著，為什麼不在狀態？
黎甜甜的狀態很足，每一次都很期待和許承年做愛，但這次讓她著實有些失望和不滿意。
哪怕不在狀態，叄分鐘也太不考慮她了。
“許老師，是不是我今晚穿的內衣不好看？還是我身上沒擦香香？或者我長胖了，許老師不喜歡我的身材了？”
“沒，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問題，別瞎想。”許承年揉揉黎甜甜的頭，把她抱進了懷裡，想著要是他們被發現，下場肯定和洪嘯軍一樣，被開除。
他被開除了，換個稍微差一些的高校繼續教書。
但黎甜甜被開除了，這情況就糟糕了，她讀到大二被開除，想要繼續上大學，只能重新參加高考，如果不參加高考，她就要進入社會找工作了，而她的最高學歷就只有高中文化。
今年是2016年，不是1986年，許承年想著如今這個時代，當個大公司的前台都需要本科學歷。
她本可以有光明的前途，但會因為他而毀了。
這一夜，黎甜甜在許承年懷裡睡得香甜，可許承年睜著眼失眠了一整夜。
連著幾天，許承年都沒睡好覺，無不提心弔膽，如那驚弓之鳥，做夢都夢見被人發現自己與黎甜甜有著超越師生以外的感情，黎甜甜就被開除，沒書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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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還是傳到了文學院老師的辦公室里。
董老師竊竊私語道：“聽說了嗎？洪老師的那件事。”
許承年正彎腰在飲水機前接水，一聽董老師在悄悄和另一個老師說起洪嘯軍的事，手裡的杯子沒握穩，一下掉在地上，小聲講著話的董老師被嚇了一跳，說道：“許老師，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許承年飛快撿起保溫杯，像只無頭蒼蠅，倉皇在辦公室里轉了一圈，想要找拖把將灑落一地的水拖干。
董老師看出他的意圖，說道：“許老師，沒事，一會兒打掃衛生的阿姨路過，請她幫我們拖一拖就可以了，上次買的拖把，不知道被洪老師放去了哪兒。”
說回洪老師，董老師把聽到的消息講了出來，與華姣說的無異，只是比華姣的版本還要詳細一些，洪嘯軍和女學生是在校外租房同居，然後被洪嘯軍的妻子古蘇月發現，洪嘯軍為了女學生要和古蘇月離婚，古蘇月一怒之下直接找到教育局，說女學生勾引洪嘯軍，要求開除女學生，教育局就找了L大，要求L大把這兩人都開除。
“洪老師也真是的，都這把年紀了，還去沾染比他小那麼多歲的女學生，不知道現在師生戀管控的很嚴嗎？換在十年前，這沒人管，可現在明知故犯，這不就是飛蛾撲火嗎？”
“可不是嘛，但誰讓我們是大學老師，十八、九歲的女孩們成堆成群，漂亮的像朵花，洪老師估計也是花了眼昏了頭，可如果說他是昏了頭，他和那女學生在一起期間，還和他老婆生了二胎，你說他到底是昏沒昏頭？”
兩個女老師討論不出一個結果，轉而看向坐在電腦面前不參與她們話題討論的許承年。
今天的許承年穿了一件白襯衣，緊扣著的衣領里藏著前些天黎甜甜在他脖子上親出的吻痕，那些吻痕還未消散。
他頭髮乾淨整齊，面龐英俊，指甲一一修理的整整齊齊，即使沒睡好覺，眼下微微發黑，也影響不了他的帥氣。
兩位已婚女教師只感嘆自己結婚結早了。
董老師藉此表揚起許承年：“我看啊，全校男老師都應該向許老師學習，許老師對女學生們的態度是有目共睹的，面對眾多女學生們的追求和愛慕，他一律都是拒絕的。”
許承年看著文檔里被自己敲出了一堆亂碼，心裡一陣羞愧。
的確，他是拒絕了很多女學生，可唯獨拒絕不了黎甜甜這個女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