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幼河的表情,黎甜甜一切都明白了。
黎甜甜後悔問金幼河了,這真是自取其辱。
“杜意生在樓下等我,我先走了。”黎甜甜從金幼河身邊走過,下了樓。
金幼河嘆了一聲氣,他無可奈何,他實在不想插手干擾別人的事,但這個別人是他舅舅,他不插手管一下,那高小櫻是當定他的小舅媽了。
他寧願噁心一些,讓黎甜甜當自己的舅媽,而不被杜意生這種人渣糟蹋。
金幼河一邊下樓,一邊給許承年打去電話。
背景音很嘈雜熱鬧,他們在外面逛街,挑選回老家見雙方父母送的禮物。
高小櫻知道金幼河打來了電話,在電話那頭說道:“你叫大外甥過來挑雙鞋子,他看起哪雙鞋子,我就送他哪雙鞋子。”
鞋子?金幼河不稀罕。
他繼父金木眠送給他的鞋子足足裝了有兩鞋櫃,全都是限量發售,便宜的球鞋幾千元,貴的球鞋上萬元等。
不過高小櫻叫他來,金幼河沒跟她客氣,去當了這個電燈泡。
金幼河沒要高小櫻給自己買鞋子,他就跟在他們身邊,看高小櫻挽著許承年的手,從這個珠寶專櫃逛到另一個珠寶專櫃,讓櫃姐拿了好幾款鑽戒,試戴起鑽戒了。
金幼河看出了對於高小櫻想買鑽戒這件事,許承年是有點慌張的。
高小櫻沒有定下來要哪款戒指,只是隨便戴了一個鑽戒問許承年好不好看。
許承年支支吾吾說好看。
說完好看,許承年就迫切想離開珠寶專櫃了:“我今天沒帶銀行卡,還是別看了,我們去挑幾件送給長輩們的新衣服。”
高小櫻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調整恢復過來,挽著許承年的手,笑呵呵地說好。
“好啊好啊,我一切都聽承年的。”
眼裡冒出的愛意讓金幼河覺得女人真是一種神奇的物種,才和許承年相處了幾天?這麼容易就跌入了愛河。
金幼河一直在找機會和許承年獨處聊一聊,但高小櫻挽著許承年的手臂一直不放,黏在他身邊,像是害怕他會突然飛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高小櫻要去商場上洗手間,鬆開了許承年的手臂,不過她去洗手間,也要求許承年在女洗手間門口等她。
高小櫻一進洗手間,金幼河就把站在女洗手間門口的許承年拉走了。
“小,小,舅舅,你,你,你喜歡,歡黎,甜,甜嗎?”
一提到黎甜甜,許承年就皺起了眉頭,不耐煩地說道:“你不要問這麼愚蠢無知的問題,她是學生,我是老師,我能喜歡她嗎?”
“那,那她,要,不,不是學,學生,你,你不是,是老,老師,那,你你,喜,喜歡她,她嗎?”
在過去的無數個時候,金幼河都會有無數個希望自己不是結巴,希望自己能像個正常人的念頭,現在這個時候,他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更加希望自己說話利索,語速正常。
現在很重要,是很重要的時候。
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許承年沉默了。
金幼河覺得這事從頭到尾,只有他自己才最有資格沉默無語不發聲,但他選擇了不沉默,他就繼續問道:“黎,黎,甜,甜如,如,如果是,是高,高,高老,師,她,她,的,身份,是,老,老,師,你你,會,喜歡,她嗎?”
許承年依舊沉默著,急得金幼河抓著許承年的手臂叫了聲舅舅。
“你不要說了。”許承年煩躁。
金幼河覺得現在閉嘴不說,未來想張嘴都張不了,一旦許承年要和這個相親認識的女人閃婚,不幸福受折磨的人只有許承年。
“小,小,舅舅,我,我希,希望,你慎,慎重考,慮,黎,黎甜,甜她,她也,也喜歡你……”
沒說完,金幼河就看見高小櫻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你們聊什麼呢?都聊到這裡來了。”高小櫻挽過許承年的手臂,把許承年拉到了自己身邊。
金幼河:“我,我,我明,明天,不,不,跟著,你們,回,回去了,我,我,我先,回學,學校了。”
原本金幼河明天是要和他們坐飛機一起回老家,但就在這一刻,他改變了主意。
回去見證他們訂婚吃席,還是眼不見心不煩,不看這種表面幸福實際糟心的事。
金幼河轉身離開后,高小櫻的聲音傳了上來:“大外甥,你暑假不回家,你去哪兒呢?”
反正許承年要跟著那女人回老家,他就在許承年在候城買的房子里過暑假唄,打遊戲,看漫畫,一個男大學生的暑假怎麼舒服怎麼來。
金幼河沒有回答高小櫻的話,背對他們走了后,金幼河拿出手機,把沒對許承年說完的話,發到了許承年的微信上。
【我媽離了婚帶著我,嫁給了小她那麼多歲的男人,還生了一個女兒,我希望小舅舅你能像我媽一樣勇敢,能正面自己的內心,拋棄世俗的枷鎖與目光,因為互相喜歡很重要,喜歡能讓人懦弱,也能讓人擁有勇氣,我祝小舅舅有愛人的能力,有愛人的勇氣,而不是懦弱到藏進殼裡不敢伸出頭直視天上的太陽】
這小子罵誰呢?許承年看見金幼河的微信,想道,好小子,這是拐著彎罵自己是縮頭烏龜。
誰縮頭烏龜了?他確信自己這樣做,對大家都好。
他和黎甜甜是師生,是禁忌,不可以。他不是離經叛道的人,他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傳統的。
師生之間的關係,更像是父母與子女的關係。
他要是與黎甜甜有個什麼,這就等同是亂倫了,雖然他已經和黎甜甜有了肌膚上的親密,但這也是他後悔愧疚之處。
他一個二十多歲,接近叄十歲的成年人,如果因為十幾歲的小女孩喜歡自己,因為小女孩得不到自己就哭哭啼啼而心軟接受,那自己豈不是一個禽獸?
許珍珠找了一個小鮮肉老公,能和自己這種情況比嗎?根本沒辦法比,這不是勇氣不勇氣的問題,這是金幼河沒有一定社會閱歷說出的幼稚話語。
小女孩被一些假象,或被老師這種職業濾鏡所迷,再加上青春期自我的一些想象,就陷入自我感動的境地,許承年作為老師,作為已經成年了很多年的成年人需要給予及時引導,但他沒有,而是在逃避,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高小櫻在這個時機出現,正好可以斷了黎甜甜的念想,而黎甜甜也快速交往了男朋友,這對雙方都好。
看似皆大歡喜的圓滿下,許承年否定了金幼河發來的那段話后,又發現違心說服自己接受高小櫻,整個人都很難受。
從高小櫻不提前說一聲,提著行李箱來到候城找他的第一天,許承年就沒有在家裡住了,他把家裡的床讓給了高小櫻,他住在了教師公寓里。
不是他帶著高小櫻在L大校園裡散步,是高小櫻主動找來L大,挽著他一起散步,向所有人炫耀他是她的男朋友。
他抗拒與她有身體接觸,她越挽著他,他就越想逃離她。
暑假的機場里人很多,許承年拖著行李箱感到身體疲累,高小櫻挽著他的手臂在託運行李時,他想著,自己不要這麼累了。
他從出生起,他就是家裡的累贅,名副其實的一個藥罐子,一輩子都離不開人奶。
他突然想道,自己不能為了斷掉黎甜甜的念想,輕易就和別的女人結婚。
他不能拖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
機場廣播里,播放著某某小朋友走失,家長在某某處等待的信息,許承年從高小櫻挽著自己手臂的手裡抽了出來。
高小櫻看許承年臉色不太舒服的樣子,關心地問了句怎麼了。
“高老師,我們分手吧。”
這一句分手,就像許承年對她說暑假一起回老家訂婚那麼突然。
暑假剛開始,一切就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