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從遠及近，走到了門邊。
一雙眼睛從貓眼洞后窺見到站在門外臉色緊張的黎甜甜，隨即手就放在了門把手上，把門擰開了。
看見門開之後的人，黎甜甜大腦砰地響了一聲，沒能緩過神。
“許，許老師？”
是走錯了地址？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為什麼開門的人會是許承年？
黎甜甜退後一步，抬頭去看門牌號。
沒錯，1702室。
這是13棟嗎？或者說，這不是‘春江兩岸’小區？黎甜甜懷疑人生了。
許承年看見黎甜甜，虛弱的臉同樣有了小小的驚訝：“黎甜甜，你怎麼找來了這裡？”
之前金幼河來L大正式報道的前兩天，許承年把金幼河領來家裡暫住了兩天。
許承年想道，難不成是金幼河告訴黎甜甜地址的？但金幼河為什麼沒來，只是黎甜甜來了？黎甜甜來幹嘛？剛剛在學校外碰見，她早說要來自己這裡，順路搭個車就到，為什麼多此一舉要坐公交車？
許承年有很多疑問，唯獨沒往黎甜甜是上門提供奶水的女人身上想。
在許承年的思維里，上門提供奶水的女人是生過孩子的，才讀大一沒有生育過的黎甜甜是想都不用想，被排除在外了。
許承年被迷霧困住，黎甜甜已從這團迷霧中走出，發現了真相和許承年的秘密。
許承年就是橙子。
橙子就是許承年。
黎甜甜眨眼頻率加快，按耐住滿腔的無措，聲音顫抖道：“我……我是來找朋友的，但好像是找錯人了，這難道不是春江兩岸15棟1702嗎？”
“這是春江兩岸13棟1702。”許承年糾正。
黎甜甜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立馬就準備開溜了。
“不好意思，那我找錯了，許老師，真巧啊，敲錯了門，都能把你敲出來，那我去15棟找朋友了，拜拜。”
黎甜甜心跳加快，紅著臉轉身背過許承年，輕撫顫動的胸口吐出一口氣，盤算著想要找個地方靜下來好好消化一下這麼離譜的事，許承年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了上來。
“站住。”
黎甜甜裝聾，站在電梯面前，當看見電梯要從負二樓升上十七樓，腳就打起顫。
這麼倒霉的嗎？
1702室還開著門，室內暖黃色燈光大片地灑落在走廊上，黎甜甜瞄了眼，發現許承年沒站在門口了，應該是返回進屋了。
電梯升到十樓，眼看就要到十七樓，黎甜甜就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了。
“我送你。”許承年穿上了一件很厚的大衣，還往脖子上系了一條圍巾，手指摁著手機，一邊發著信息，一邊向黎甜甜走來。
“不……不用了，許，許老師，我這次不會找錯路了，不會敲錯門找錯人了，你休息吧。”
黎甜甜往旁邊退了一小步，縮著頭，連許承年的衣角都不肯沾上。
“沒事，我送你。”
“不用了，真不用了，許老師。”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黎甜甜的臉被電梯內的白光照上去，沒一點血色，她是被嚇得臉都白了，而許承年的臉是病態白，大病後急需大量人奶，為這孱弱的身體補充必要的機能。
“走吧，黎甜甜，我送你。”許承年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了電梯。
黎甜甜硬著頭皮，咬著嘴唇都想說等下一輛電梯了，但還是不得不跟著許承年進了電梯，低頭貼著電梯內壁站立，視線之內是自己腳上那雙灰白色單鞋和許承年腳上那雙軍綠色毛絨鞋。
電梯向下降，許承年形如拷問：“你來這裡，找的是男性朋友還是女性朋友？”
“女。”
黎甜甜忐忑不安，話都變得惜字如金。
“是校外的朋友，還是校內的朋友？”
汗水密密麻麻從黎甜甜的腳底冒起，她情不自禁摳起了手指甲：“校外。”
許承年注意到了她摳指甲的動作。
許承年也會摳指甲，但只會在感到焦慮的時候摳指甲，黎甜甜是不是焦慮才摳指甲，他不清楚，但從黎甜甜說來春江兩岸15棟1702室找朋友后，他就知道黎甜甜撒謊了。
春江兩岸小區，目前一共就13棟，根本沒有15棟。
黎甜甜不是春江兩岸的業主，她不知道春江兩岸有多少棟，她開始擔心起許承年會一直跟著自己，真跟到15棟1702室敲開一個陌生人的門就解釋不清了。
電梯下降到五樓，黎甜甜說道：“許老師，我突然想到我《環境學》的作業沒寫完，學業為重，我還是不找朋友了，我要回學校寫作業。”
電梯門一開，黎甜甜就跑，許承年去拉她胳膊，拉了一個踉蹌，都被黎甜甜從手中逃脫了。
許承年扯著嗓子喊了幾聲黎甜甜，黎甜甜頭都沒回地逃掉了，一跑出小區，一看到2路公交車，黎甜甜想都沒想就跑上去，刷了公交卡，看著小區外‘春江兩岸’四個字離自己越來越遠。
黎甜甜稍稍安心，握著手機，找了一個座位坐下，胸口仍喘息的厲害，呼呼吐著氣，她解鎖手機，打開qq，想把橙子，也就是許承年拉黑，卻看見早在幾分鐘前，橙子發來了一條消息。
就在許承年關門說送黎甜甜的時候，許承年發的消息。
「你戲弄我很好玩嗎？你是用什麼方法把我調查清楚了？枉我那麼信任你，一直在你這裡買內褲，你竟然指使我的學生上門找我，你聯繫不到可提供奶水的寶媽，不必把我學生找來想拆穿我，給我難堪，如果不是我身體的原因，你以為我想喝人奶？你辦不到的事，不要亂答應，正因為你信心滿滿地答應了，我也信任你，才沒有提前備奶，導致今晚缺奶，可能在你眼裡，我缺了今晚的奶就缺了，但事實上，我今晚缺了這口奶，我明天又會生病，又會被無休止的病情折磨。」
黎甜甜看到許承年這一大段發過來的話，代入許承年的聲音，可以想像出他是有多生氣了。
原來，他喝人奶是治病？
什麼病這麼奇怪，需要人奶來治療？
偶然往車窗外看去，黎甜甜發現自己在慌亂下，坐上了路程相反方向的2路公交車。
在下一個站點停靠在站牌后，黎甜甜下了公交車，她抬頭就看見對面站點有一個大型的商場。
這商場外牆掛著一副巨大的廣告單，上面寫著母嬰產品七七折，擠奶器和奶瓶的圖片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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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承年坐在家裡，捂著嘴咳嗽，正十萬火急在qq上到處聯繫人，想託人聯繫到候城婦幼院新生產科里的產婦，看能不能找幾個產婦湊齊500ml的奶，先把今晚這難關渡過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許承年拿紙擤了下鼻涕，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名物業保安，手裡拿著用幾個冰袋捆綁在一起的奶瓶。
500ml的奶瓶里，滿滿當當裝了一瓶奶，一共有兩瓶奶，共計1000ml。
“你好，請問是許先生嗎？有個女孩來到保安亭，托我把這兩瓶奶轉交給13棟1702的許承年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