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承年帶著廖俊眉推開酒樓包間的門,黎甜甜已經坐在包間里,正瀏覽著學校論壇里的帖子。
原本沒幾個人討論那件事了,但因為她回學校參加考試,又掀起了討論的風波。
聽到門外傳來許承年的說話聲,黎甜甜摁熄手機,下意識站了起來,一見廖俊眉走進來,她突然變緊張,局促地叫了一聲媽。
廖俊眉幽怨地盯了盯黎甜甜,黎甜甜避開廖俊眉看過來的眼神,用手梳梳新染的栗色短髮。
氣氛變得尷尬,許承年安排廖俊眉坐下,而後對黎甜甜說道,“你問一問阿姨是喝果汁還是蔬菜汁。”
黎甜甜從廖俊眉進門后充滿怨恨的那一眼,就不想過問廖俊眉了,許承年看黎甜甜不接自己的話,對廖俊眉說道:“阿姨,那我們喝蔬菜水果汁,養顏美容。”
“嗯。”廖俊眉看著低眸的黎甜甜,問道,“你暑假打算怎麼過?下學期還要住在校外嗎?”
下學期不住在校外,還住在哪裡?
廖俊眉那一鬧,讓寢室里的人,讓整層樓的人都知道了,黎甜甜本就不想在寢室里住,這下有了合理借口搬出來和許承年住在一起了,至於學生會團委的查寢,許承年自會想辦法去應付。
許承年看黎甜甜不回答,瞄了眼黎甜甜,拿她沒辦法,說道:“阿姨,你再玩幾天,過幾天我們買好票一起回去,過年的時候,她去了我家那邊玩,暑假就換她帶我去你們那兒玩。”
“不用,暑假你們不要回來,丟人現眼的,除非是結婚回來辦酒席,不然不要帶男人回來,這個暑假帶一個回來,來年暑假帶一個回來,鄰居大嬸們看見了,我脊樑都要被戳彎。 ”
聽到廖俊眉說的那些話,黎甜甜忍不住想發作,許承年的手就從桌下牽住了她的手。
“阿姨不想我們回來,那我們就不回來,暑假我就和甜甜報班學游泳,以後有的是時間讓甜甜帶我回來玩,今年過年,阿姨來候城過年,我叫上我爸媽我姐,我們一家人在候城見面過年。”
“嗯。” 廖俊眉點頭同意。
看廖俊眉總算沒有反駁了,處在這母女倆之間平衡的許承年鬆了口氣,趕緊叫服務員點單,在涼拌鯽魚這個選項后寫了一個2。
一頓飯,吃的氣壓低沉,沒有出現許承年希望中的和解,他坐在她們中間,一邊照顧黎甜甜的情緒,一邊又要找廖俊眉說話,活躍著氣氛。
吃完飯,許承年找機會對黎甜甜說,讓她今晚去廖俊眉那裡過夜,被黎甜甜拒絕了。
“不要。”
“為什麼不要?母女哪兒有隔夜的仇,阿姨也是為你好,快去,今晚到她那裡去。”
“不要,我不要。”
黎甜甜討厭打著‘為你好’的語式,這不是‘為你好’,這是強行戴上的枷鎖,廖俊眉在她心上留下的傷太重了,作為局外人的許承年根本體會不到。
她寧願今晚自己去酒店裡睡,都不要和廖俊眉睡一張床。
即便許承年說出廖俊眉和黎華彬已經離婚,廖俊眉把那12萬的離婚賠償金給了他們,黎甜甜還是沒有動搖,犟驢似的,不願和廖俊眉相處,但較之前不與廖俊眉坐在同一輛車裡,一頓飯之後,許承年開車送廖俊眉回去,黎甜甜勉強願意和廖俊眉坐在同一輛車裡了。
黎甜甜坐在副駕駛,廖俊眉坐後座,兩母女都互不理睬。
想到許承年把廖俊眉送到出租房后,許承年一定會叫自己下車送廖俊眉,黎甜甜就雙手抱在了胸前,歪著腦袋假裝睡著了,
到了目的地,許承年果然叫起了她,還是連名帶姓的那種。
“黎甜甜。”
廖俊眉開門下著車,說道:“別叫她了,就讓她睡,懶的要死喔。”
“她這段時間為了參加期末考,經常複習到凌晨一兩點,所以有些缺覺。”許承年為黎甜甜找台階,跟著廖俊眉下車。
在車外,許承年對廖俊眉說道:“抱歉,阿姨,本來今晚應該讓甜甜陪著你的,但她…… ”
“女大不中留,現在我管不了她了,她就是把天捅出一個窟窿都與我無關。”
許承年慚愧地低頭,自己還是沒把黎甜甜說通,讓她與廖俊眉和解。
黎甜甜坐在車內,看見許承年跟隨廖俊眉走進了出租房,隔了一會兒,黎甜甜才看見許承年走出來。
“你跟我媽進屋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坐一下,不可能把人送到門邊,不進去喝杯水吧。”
許承年對她們這對鬧彆扭的母女無奈搖搖頭,他沒經歷過這種家庭,他已儘力在把她們拉攏了,但兩人就是兩塊相斥的磁鐵,硬湊都湊不攏。
許承年離開后沒多久,廖俊眉在收拾東西時,發現水杯下墊著一張用衛生紙包好的儲蓄卡。
那正是廖俊眉給許承年的儲蓄卡,卡上黏了一張便籤條,上面的字跡清秀女性化,要不是開頭‘阿姨’那兩個字,廖俊眉還以為是黎甜甜寫的字。
【阿姨,這錢我們不能收,我工作穩定,收入每年都在增長,過幾年買大房子接你過來住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等甜甜畢業上班有工資了,我和甜甜一起努力,換輛新車沒問題的,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甜甜】
廖俊眉看著那張便籤條,自語道:“誰要過來和你們一起住啊?八抬大轎請我過來,我都不過來,我離婚得了一套老屋,我不住老屋,我不就虧了嗎,這小子,刁難他的話,他就放心上。”
雖然許承年留下的初印象不好,男人五官不醜在廖俊眉的認知里就是花心不靠譜的評判,但廖俊眉覺得他做人基本的品德不算差,起碼比黎甜甜他爸強。
年輕那會兒,黎華彬開傢具廠差一筆錢,是廖俊眉向自己爸媽借了錢給黎華彬開辦起了傢具廠,後來黎華彬的傢具廠盈利了,廖俊眉爸媽一句‘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還錢’,黎華彬就真的沒還那筆錢。
廖俊眉覺得許承年是一個有骨氣的種,她掂著那張銀行卡,從這一刻起,許承年是徹底扭轉了之前在她心裡不好的印象。
如果一個人展現出來的全是完美,那一定是在偽裝。
偽裝,遠比真實可怕。
暑假來了,暑假又在眨眼間結束了。
和許承年在一起的每一天,黎甜甜過的充實快樂,開學她就是大叄生了,上學期所有的考試她都擦線過了,一門都沒有掛科。
黎甜甜飯後坐在學校操場看台吃西瓜時,看見遠處那一群穿著軍綠色迷彩服參加軍訓的大一新生,想起了自己初入L大的時候。
她在站軍姿的時候,中暑暈倒送進醫務室,在醫務室里第一次遇見了許承年。
她回憶,那時第一眼看見許承年在想什麼?
肯定不是在想,這人以後會成為我男朋友。
到底在想什麼呢?黎甜甜回憶不起來了,那天許承年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忘記了。
她發消息問許承年第一次在醫務室里看見她,在想什麼。
看到黎甜甜發來的這個問題,許承年回想著,那時他暫代輔導員周沅的工作,來看中暑的學生。
那天在看望黎甜甜之前,他還去另一個連隊看望了腳扭傷了的女同學。
他看到她們沒什麼想法,就是履行義務來看學生,如果學生有個什麼問題,他還要幫忙打電話叫120,請示領導,聯繫學生家長。
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老師就是學生在學校里的‘家長’,照顧著他們的生活和學習,這也是教育局嚴令師生戀的原因之一,也是家長們接受不了自己孩子和老師產生男女之情。
他們把孩子放心交給老師教育,老師沒有肩負起教育監督的責任,還和學生談起戀愛,這是有違倫理的。
許承年如實回復道。
「那時沒想什麼,就覺得你還挺愛玩手機的,都說了軍訓不能帶手機,還拿出來當著我的面玩,換成別的老師,早給你摔了,你信不信」
黎甜甜嘴裡的西瓜不甜了,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許承年一點兒都不浪漫,好歹欺騙說個什麼一見鍾情的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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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轉眼到了2018年,黎甜甜大四。
這一年,金幼河不聲不響申請到了國外一所名校讀研,鬧的許家上下雞飛狗跳,但在金幼河的堅持下,家人們最終還是支持了金幼河的這個決定。
這一年,信息系大四生杜某某當場被抓到偷拍女生裙底,人證物證俱全,杜某某直接被學校開除,通報批評張貼在公告欄和各個男生寢室大門,希望能引以為戒。
這一年,黎甜甜在校招時表現優異,如願收到了京城一家大廠的實習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