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蒼被裴玄青識破了幻象,藏身於暗處,心驚無比。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露出了破綻,這對一向從容自信的鐘離蒼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你既看出了我的破綻,那麼接下來這一局你又是否能破解。”鍾離蒼看著比斗台中央的裴玄青,眸光明明滅滅的閃爍不停。
只見比斗台上不知何時變得無比安靜,沒有了周圍嘈雜的聲音,也看不見其他人,就連偌大比斗台都彷彿消失了,整個安靜的世界只裴玄青一人,以及周圍圍繞著他漂浮的無數碎片。
這些琉璃一樣晶瑩的碎片在陽光下不僅看上去流光溢彩美輪美奐,而且每一枚碎片里都有東西在發光,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些發光的東西每一樣都是稀世珍寶!
裴玄青目光冷靜銳利的環視這些碎片,他從這些碎片里看到了很多的東西,比如無數絕世寶劍,天階神功,更有許多隻在傳聞中聽過卻從沒見過的天材地寶。
這些會讓無數修士為之癲狂的東西,如今就在他的面前,唾手可得換做其他的修士在這裡,或許是狂喜,但裴玄青卻眼神始終清明。
天下沒有白得的餡餅,況且他還清楚記得自己正在比斗,這些突然出現的東西必然與鍾離蒼脫不開干係又怎麼會上當。
“這些你不心動,那這些呢。”
那些流光溢彩的東西忽然消失,腦海中忽然有一陣迷茫,待恢復清明,眼前所見哪裡還有什麼比斗台和絕世珍寶,只有一個對他笑意盈盈的青年,“裴哥。”
“父父。“從青年的身後冒出來一個圓圓的腦袋,五官小巧,精緻可愛,皮膚又白又嫩,臉頰上是胖嘟嘟的軟肉,但是一雙眼睛像黑葡萄一樣圓溜溜,還有細碎明亮的光芒,正孺慕不已的看著他。
這小小的可愛又有些胖乎乎的小孩兒驚喜的從青年的身後跑出來,穿著和青年一模一樣的衣服,卻顯得乖巧可愛到讓人心頭軟化。小孩和青年長得很像,像到裴玄青的眼前一陣恍惚,握緊了雙拳。“父父,抱抱!”小孩兒噠噠的跑過來,一邊沖裴玄青張開著雙手,驚喜又期待的看著他,希望他能給他一個抱抱,最好還能將他舉起來轉一圈,再親他腦門一下,然後小孩兒就會咯咯的笑開,胖乎乎的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軟軟的蹭他的臉頰撒嬌。
這樣的畫面從裴玄青的腦海中浮現,彷彿他們已經重複過無數次這樣的抱抱,已經有了非常高的默契。
裴玄青下意識張開了沉穩有力的手臂,將跑過來的小孩兒一把抱了起來,舉起他轉了一圈,親了他的腦門一下,然後果然聽見小孩兒開懷的笑聲還有軟軟的撒嬌。
“父父,喜歡父父。”小孩兒似乎說話還有些不太清晰利索,語調軟乎乎的沒有力,聽得人心已軟化,特別是他還頂著一張和緩步走過來的青年如此相像的臉。
“父父,爹爹。”小孩兒高興喊道。
青年也道:“天還沒亮就醒來,直直望著門外喊著父父’,天剛亮就迫不及待的要我抱他過來,非要在這裡等你回來。”
這會兒已近黃昏,也就是說他們在此等了一天。裴玄青心中一陣劇烈的情緒浮動,抱緊了小孩兒,伸手握住青年遞過來的手:“辛苦你們了,以後別在這裡等著了。”
青年聞言微微低頭笑開,臉頰和耳朵染上紅暈,“其實不止是孩子,我也想等你歸來。”
心裡的歡喜被潑了油點了火,熊熊燃燒著快將他吞沒,握著青年的手狠狠抓緊,青年似乎被抓疼了,微微皺了眉卻什麼也沒抱怨,“我們回去吧,別在這裡站著了。”
裴玄青喉結滾動,半晌后道:“好。”
抱著孩子,與他一道並肩往山上走,熟悉的山道,熟悉的奇花異草,這裡是天玄峰。
緩步走了一會兒,裴玄青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怎麼了?”
“父父,不走嗎?”
青年和小孩兒一起疑惑的望著他,同樣明亮的眼睛,像是兩雙手伸入了他的心裡緩緩擦住了他的心。
裴玄青深吸一口氣,目光漸漸變沉,蹲下身將孩子放在地上。
“父父?”小孩兒不安的喊道,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脖子不敢鬆開,“您不要我了嗎?”
裴玄青頓了一下,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懷中,不讓他看見外面的情形。
“抱歉。”
說完后,無形的凌厲劍氣瞬間激發,眼前所有的一切均在這恐怖劍氣之下被絞碎成了粉末,同時一聲如玻璃碎裂的聲音也在他耳邊響起。
裴玄青的手中依然握著劍,他依然站在比斗台上,周圍依然是無數細碎的幻影碎片,一把冰劍差一點就沒入裴玄青身體,卻在關鍵時刻被裴玄青手上的劍擋住了劍尖。
“你!“一聲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你明明已經沉溺在幻境中了,為何能這麼快擺脫!”
裴玄青目光森冷:“從頭到尾,我便知是假的。我既已看出你在布局,又豈會輕易入局。”
冰劍瞬間消失,鍾離蒼還是隱匿在無數碎片之後,裴玄青只能看到無數發光的‘自己’,而找不到鍾離蒼的位置。
裴玄青神色冷靜,握劍的手卻用力了很多。
他之所以明看出鍾離蒼在布局還入局,是因為想要知道鍾離蒼的實力。現在他知道了,心頭卻有一股怒火。哪怕知道是幻境,但親手摧毀的滋味並不好受,哪怕是他此刻也動了怒。
這些碎影能夠照出每個人心中渴望的東西,很少有人能夠抵擋,一旦沉溺幻境,就任人宰割。若是讓奉天界其他人來面對,很難從鍾離蒼的幻境中解脫。他既是奉天界修士,自不能讓這個威脅繼續存在,就算無法一舉摧毀鍾離蒼,也必須讓鍾離蒼接下來無法再戰鬥,至少無法再用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