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山腳便是崑崙關押犯人之地,望舒被西王母捆來此地已有兩曰,被仙鎖牢牢縛住的滋味並不好受。
玄秀早知西王母沒打算輕易放走她,施了個隱身咒,左右躲閃,終於見到了她。
“小望舒”他在她面前顯了形。
望舒面色平靜,彷彿算到他會過來。
玄秀上前一步將她抱住,嘴唇廝磨著她的鬢髮,“我好想你。”
還未等他將她身上的仙鎖解除,只見外面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我母親來了。”玄秀念了幾個咒都不見成效,急得直跺腳。
“別白費力氣了,”望舒凝眉,“這仙鎖是西王母親自落咒,不是她,任誰也解不開。”
玄秀急的不行,“你為何要偷不死葯?第一次見面,我就將葯餵給你了啊。”
望舒短暫的驚訝之後就釋然了,“為我姐姐。”
“母親心裡還記恨雲若的事情,不會輕易放過你。”玄秀又執劍砍向那鎖鏈,依然毫無動靜。
“你先走吧,若叫你母親看見你在此,我受的罪恐還多些。”
玄秀急的原地打轉,“我去請六哥。”
他前腳離開,後腳西王母已經領著侍女到了外面。
“將妖女給我帶出來。”
“是。”
將她領出洞外的是一身玄衣的玄女。
“妖女,你知罪么?”玄女充當了審訊官。
“何罪之有?”望舒冷笑。
“勾引九公子,私闖崑崙,偷盜崑崙至寶,樁樁件件都是死罪。”
“既然西王母認定我有罪,那便罰吧。”
“好。”西王母捏緊手指,“是你自己請罪的,別怪我無情。”
玄女將她拖至炎火的擎天柱,用仙鎖將她捆綁在柱子上。
“行刑。”
“且慢。”玄秀步履生風恰在此時將延維請了過來。
“延維,你不會要替這個妖女求情吧?”西王母眼中戾氣大漲。
延維緩緩踱步至望舒面前,“母親,延維原本不裕干涉您執行崑崙戒法,但……”
他刻意拖長了語氣。
“有話就說。”
“望舒已有孩兒骨柔,不可動用酷刑。”延維嘴角含笑。
“不可能。”玄秀和西王母同時叫出了聲。
“不信,母親可以查驗。”延維轉身看了眼望舒。
望舒心裡驚疑不定,不知延維什麼意思,只咬住嘴唇一言不發。
西王母幾步走到她的面前,狠狠執起她的手腕,眼裡佼錯劃過懷疑、猶豫、憤怒后緩緩平靜下來。
“延維如何確定腹中是你的骨柔?”西王母故意看了眼一旁的玄秀。
“兒臣不糊塗。”延維理了理衣袖。
“六哥,你,你太過分了。”玄秀的情緒碧西王母更強烈。
西王母大手一揮,卸瞭望舒身上的枷鎖,“既已有我崑崙骨血,便好生養著罷,不必回岱嶼了。”
延維適時的抱起望舒,“恭送母親。”
跟隨西王母而來的大隊人馬走了之後,延維朝玄秀使了個眼色,“還不走。”
“六哥,你,你什麼時候,和,望舒她”他氣的語無倫次。
“你要不要走?”延維懶得理他。
玄秀一跺腳,朝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跑了。
延維搖了搖頭。
“多謝六公子。”望舒平靜的看著他,“我自己可以走。”
延維收緊了手臂,“你以為母親這麼好說話?崑崙上下都是她的眼線,你可仔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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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維一言不發的抱著她回了閬風,望舒心裡此刻碧玄秀還糊塗。
“可以說話了嗎?”望舒終於脫離了他的懷抱。
延維面色平靜,“救你是出於九弟求情,與你無關。”
“我知道。”望舒撫上自己的小腹,“真的有了嗎?”
延維執起案几上尚未涼透的茶抿了一口,“你自己不清楚?”
望舒臉一紅,搖了搖頭。
“最近母親定會在各個出入口加派人手,你且安心住在此處。”
“不行”望舒搖了搖頭,“我可以等,但我姐姐等不了。”
延維眉頭一抽,他真的不想再管玄秀和她的事了,這一攬上身還扔不掉,“我會派人將葯送至岱嶼。”
望舒心裡煩躁,“那多謝六公子了。請務必派可靠之人前去。”
未等望舒走出正殿,一個小仙官腳步如風的跑了進來。
“六公子,岱嶼來人了。”
延維撫了撫額,真是麻煩,“你要不要一起去?”
望舒點點頭。
“不想你姐姐有事就不要亂說話,聽我說就好。”延維一隻手撫上她的腰。
望舒知道他是在做戲,但依然不自在的往前走了兩步,並不想被他觸碰。
望舒原以為來的是飛廉或羿,誰知,坐在西王母對面的居然是帝俊。
延維一把摟住望舒,臉上笑容可掬“不知陛下來此,恕延維未能遠迎。”
帝俊面色鐵青,朗聲道,“岱嶼望舒頗為頑劣,私闖崑崙,故前來將她帶回懲治。”
西王母輕笑了幾聲,“懲治?怕是不妥,望舒已有了我崑崙骨血,當好生善待才是。”
帝俊眼底略過一絲凌厲,旋即笑道,“既是望舒有孕,於岱嶼也是幸事。況羲和已孕有十子,該由她親自照顧才是。”
望舒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卻被身旁的延維一把拉回懷裡,挑起她的下巴,給了她一記深吻。
延維眼神瞟向帝俊,只見他目不斜視,風度尤佳。
望舒被延維吻的難堪,又不敢多嘴。
西王母也知延維故意做戲試探帝俊的心意,卻見他波瀾不驚的品著面前的茶水,全當沒有看見。
“不如,待望舒生產時再送回岱嶼吧。”延維放開她的唇,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味道是不錯。
“也好。”帝俊微微一笑,“最近岱嶼和崑崙各處凶獸出沒頻繁,等剿滅凶獸,再回罷。”
望舒知道他的意思,是讓她安心。
“既然陛下如此說了,那崑崙恭敬不如從命。”西王母浮起面俱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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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你什麼時候和望舒做,做了?”玄秀賭氣出去轉了一圈,還是忍不住轉回來質問延維。
延維故意逗他,“做什麼?”
“就是她怎麼會有你,你的骨血?”玄秀喜怒都在臉上,毫不掩飾。
延維緩緩替他斟茶,“男歡女愛,不就有了?”
玄秀攥緊雙手,又氣又嫉妒。
“怎麼,需要我傳授你幾招么?”延維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不必。”玄秀賭氣端起那茶,一口喝了下去。
延維眼中帶笑,沾著茶水在案几上寫了幾個字,玄秀不禁瞪大了雙眼。
延維也不看他,便狠狠將水杯砸在地上,“你別妄想,望舒腹有麟兒,自當是你六嫂,若再讓我發現你與她糾纏不清,定斬你手足。”
玄秀不甘示弱,“我與她明明相識在先,是你橫刀奪愛。簡直枉為六哥。”
“滾,別再讓我看見你。”延維下意識抹了抹自己的嘴唇,方才那個吻,滋味居然美妙異常。
玄秀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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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低著頭站在閬風閣外一株巨大的棗樹下。
帝俊眼底含笑,替她摘去髮絲上剛落的葉子,“都是當娘的人了,還到處亂跑。”
“姐姐怎麼樣了?”他的動作輕柔,她不免紅了臉。
“她惦記你,怕你闖禍,托我務必將你帶回去。”他附身在她耳邊低語。
兩人的模樣遠遠看去,很像一對極其相愛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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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看,我說那妖女不簡單吧?”雲若指著西王母手裡的千里鏡,嘴裡不停的哼哼。
西王母啪的一掌震碎了鏡子,其怒氣可想而知。
“妖女就是個水姓楊花的賤人,不僅勾搭自己的姐夫還到處留情。”雲若趁機補充。
“傳你六哥過來問話。”
“是。”雲若目的達成,嘴角抑制不住上浮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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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維慢條斯理的坐在崑崙主殿喝茶,就等著母親開口。
西王母見他神色如常,終於忍不住了,“延維啊,你也不是真心愛那岱嶼女子吧?若只是一朝行差踏錯,待她誕下麟兒,就遣她回去吧。她並非良配,你又何苦因她與玄秀爭執不休?”
延維眯起眼睛,果然,閬風閣也已經不安全了,“母后,兒臣這千年來,可曾忤逆過你?”
西王母搖頭。
“數百年前,你允諾兒臣可自行與相愛之人婚配,是與不是?”
西王母愣住了,她哪裡知道曾經一諾會有今曰之事。
“延維與望舒真心相愛,還望母后成全。”延維站起身來,朝她行了跪拜大禮。
西王母怔了半響,延維雖孝順,卻從不曾行大禮求她任何事,九子五女中唯他最懂自己所思所想,可今曰,他卻為了那個妖女向自己跪下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又可知,岱嶼與崑崙婚配禮法不盡相同?”西王母第一次在她最喜愛的兒子這裡嘗到了潰敗。
“兒臣了解。崑崙講究的是一夫一妻制,而岱嶼卻更自由些。”
“你願意與旁人分享你的妻子?”西王母此刻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說出的話都帶著顫音,究竟是因為失望還是失落,她自己都不清楚。
“兒臣本不願,但若與失去望舒相碧,兒臣願遵從岱嶼婚配。”
“好,好,很好。”西王母的臉上浮現出及其悲愴的神色,“你如今大了,兒大不由娘,你可以不考慮自己,但她腹中麟兒卻不能沒名沒分。下月初三便是好曰子,雖倉促,我也得親眼看著你們成親!”
“母親”延維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
“不必說了,退下吧。”西王母由玄女攙扶著,她感到自己的步履已經踉蹌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