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閃,三人已消失在原地。但不同的是,三人這次沒有直接回到谷內,而是在群山最外圍,長京的郊區邊緣。
“嗯?怎麼不直接進去?”碎月問著。
“我們既然能猜測清權怎麼出來的,他自然也想知道我們怎麼出來。這次不能再圖捷徑。”清策瞄她一眼,柔聲解釋,“況且……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三人暗自往一條鮮為人知的小路行進,彎彎道道里雪被蓋的厚,走起來些許困難,不過幾人都不是真正嬌氣的人,所以倒也不在乎。
往裡走了一柱香時間,果然看到個極為隱蔽的,相對略矮小的山丘。這就是連接谷內和谷外最近的一座山的。
旁人一般只以為憐魂谷在群山之間,卻不知實則還是有近路可抄的。
不過如果有人以為兩兄妹平時是靠爬這個進進出出,那可就太高看他們兩了。
原來在這座小山丘的斜側面,一個非常不打眼的地方,還有個山洞。裡面早年就被上一任憐魂谷主想辦法半挖半炸地打通了,直接通成一個隧道,筆直對著憐魂谷。
為了隔絕人煙,也是為了防止獵人誤入,這山洞平時都是拿了個迷惑陣蓋著的,普通人絕無可能發現。
意外的是,這個平時被層層迭迭被遮掩著的地方。
如今只見那大開的洞穴門,周邊是灑落的雪混著泥,黑白污穢,一副飛濺開的姿勢。一看就是蠻力炸開的。
但若抬頭,只見山上仍然都是厚厚的堆雪。就如同他們出來時那樣。
“果然。”清策輕嘆口氣。
他是不怕死,寧願抱著雪崩的風險也要趕出來找我。
而到現在還任由這麼大個殘局擺著。
她知道。
一來是為她留了路。免得她再上山受累。二來是試探她是否會發現這個洞,以此探測他們出谷的路徑。三來是向她賣可憐,求情來的。
“他是從裡面炸開封雪,然後再出來的。”
白穗看到這幅場景,也猜到一二,但是真的聽到時,還是覺得樂呵,“豁,真是不怕死。”
“是趕得太急了,所以沒清掃嗎?”
碎月雖然心裡也覺得他不要命,但是畢竟白穗搶了她的話,她就只好問了句別的。
“出來時可能是,回去時卻不是。他是刻意留給我看的。”
清策隨手捏了個法訣,把這亂七八糟的樣子都收拾乾淨,又撿回幾塊石子,默默重新擺起法陣。
“我們既然能從這殘局猜出來他出谷的方法,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我能猜到?故而必然是留給我的。”
“苦肉計?”白穗也幫著忙撿了幾塊石頭,好奇地看著清策忙前忙后。
清策不置可否
等收拾完殘局,走進洞穴,就是個地道,裡面唯有沿路的幾顆夜明珠發著幽暗微光。還記得那是小時候清策怕黑,清權偷偷拿私房錢給她裝上的。
再出來就是竹林了。綠意青蔥,清香四溢。竹林間擺著張長桌,是小時候清權清策兩人練布陣的地方,師父教清權的時候,清策就喜歡在那張竹椅上趴著睡覺。
而此時,竹椅上側坐著個月白長袍的男子。不知在想什麼,只是看著遠處發獃,偏又脊背筆直,溫潤如玉,謙謙君子。
他聽見有腳步聲,驚喜地轉過身。清策則使了個眼色,讓碎月帶白穗先走。
“清兒。”清權開口喚她。
清策站了會,見他再不說話,作勢轉身就要離開。
清權這才一把拉住清策,“別走”
“我已經知錯,你就當哥哥愚昧,不識好歹。如今已經反思良久。”
清權柔聲道歉,倒好像回到當初他對著師父背兵策的樣子。
“我發誓,再不會困住你。有什麼事,哥哥也都會帶你一起。絕不讓你做那籠中雀,池中魚。”
清權再是小心翼翼抱住清策。
這已經是他想了很久的措辭了,妹妹總會原諒他吧。
哪知道清策深深地望向他的眼睛,還是推開他。
“我記得在我小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師父一生未得良主,年過半百,心灰意冷,這才隱世於長京憐魂谷。一方面洞察時態,便於重新出世,一方面長京繁華,人民富足,治安又好,很適合生活。
記憶里的清權自小就受師父教導,深知自己背負著師父一生的遺憾。十分用功學習。
“那時你神采煥發,志向遠大,還總愛捉弄我,每次教我詩書,都嫌我愚笨。”
如今卻作出這幅兒女情長的樣子。
“看看你現在,何等萎靡?我不願你困住我,自然也不願困住你。”
清權呆愣在原地,困住……他?
清策內心掙扎了下,還是選擇背過身離去。
“你還需再想想。”
……
此時谷內另一側。碎月把白穗帶到谷里,讓他先隨便看看。
“好漂亮的地方,都能和我月宮的犄角旮旯比一比了。”
白穗用驚喜的語氣說著欠欠的話,冷不丁讓碎月想起清策。立馬翻了個白眼,“你現在可是小廝,別還當自己是什麼金兔玉兔勞什子。”
你不照樣是個奴婢,白穗心裡是這麼想,但識趣地沒出聲。
只是問,“晚游現在不是來渡情劫的?怎麼看上去,反而和他妹妹不清不楚?”
白穗在酒樓里就覺得他們兩個有點不太對勁,那糾糾纏纏的樣子,怎麼都不像兄妹。
碎月這時已經帶著白穗到了田地里,她一邊拿了個水瓢澆水,一邊答著。
“那不還得怪我父皇,當初只說要來輔佐紫薇,給我們兩個找點事情做做。沒成想時間湊巧,三日前晚游剛請示完父皇,跳下凡間。”
碎月澆水不太講究,水滴濺得到處都是,白穗只能跟著躲來躲去。
小姑娘也不搭理他,只是接著說,
“父皇說晚游第一次渡情劫,性格又木訥,讓我們兩個降生在他附近,好幫著他點。結果清權不知道怎麼就看上親妹妹了。一問月老,說是已經套上了。晚游和清策,說到底也不是親兄妹。念他渡情劫,又可憐巴巴,小姐半推半就,也隨他去。”
這倒是真秘聞,白穗一下子來了興趣。“那說起來你們該是一起下凡的,可你看上去怎麼比清策仙子要小些?”
碎月不知道想到什麼,驟然紅了臉,幸好白穗光顧著閃避,也沒注意。她見勢,打了個渾就繼續往下說。
“我……我當時有事,耽擱了一日。結果清策娘親難產死了,爹爹殉情。我就沒落到這戶人家。等我要下凡時,清權清策已經被憐魂谷主收養,我就只好降生在山上,被撿回去做奴婢了。”
正說著,清策走來尋他們兩個。
碎月探了探頭,見就她一個人。問,“少主呢?”
“面壁思過。”清策隨口回應,蹲下看著角落的小花。
“你還不原諒他?”碎月怕水濺到清策,收了勢,總算好好澆起來。
這可把白穗氣壞了,感情她剛才是故意要看他跳腳。
清策可沒注意他兩,只管答道,
“都被我罵成那樣了,還惦記著要向我賣可憐。紫薇馬上就要來了,我和他這樣糾糾纏纏,到時候怎麼輔佐紫薇?”
碎月知道她指的是那充滿小心思的山洞口,頓時覺得也不無道理。
清策撥了撥小花瓣,看它顫顫巍巍,好不可憐。
“老實說,我時常後悔……”
碎月想問問清策後悔什麼,但張了張口……或許答案已瞭然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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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怪小清清,她主要是覺得自己是來幹活的,紫薇又快要到了。類似“火車都要晚點了,你還抱著我不撒手”這種心態,所以不想讓晚游太婆婆媽媽。
另外晚游太過重視她,像變了個人。讓她感覺很奇怪,很不自在。
圖太大了,所以骨科線的前傳以後會慢慢展開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