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慶功宴安排在七日後,也就是將徹底收拾完殘兵敗將和國內爛攤子的時候。
不過清策其實最好奇的還是——這帖子是誰發給她的?
謝松本人,還是宋溫勻代擬?
“其實,小姐這樣藏著掖著不是更麻煩?”
碎月見她眼底遲疑,給她遞了塊南瓜餅,順便自己也叼了塊,支著下巴問她。
“謝松不是個笨的,早晚都要發現。何必呢?”
甜糯的香氣在唇齒里暈開,上面的白芝麻又噴香。清策眼睛眯起,忍不住暗自感嘆有錢人生活就是好啊。
“早晚發現那也得有個早晚吧。你不說,我不說。他知道個大概,又沒個准數。我不圖他財,亦不圖他權,如果他能自己登位,你我何必給他當驢使?”
當然,她向來喜歡扮豬吃老虎那又是另一說。
七日後午後,清策剛剛被拉起被窩沒多久,就聽見門外是一眾人聲,男男女女,各個錦衣華服,極為盛大,看得出來謝松是真的很喜歡設宴了。
不知道為什麼,清策這次的位置被放在了宋溫勻邊上,她的思索也被宋溫勻全看在了眼底。趁著斟酒的功夫,緩聲向她解釋。
“越國一向富庶,故而自幼主公對花銷不算節儉,常以設宴為樂。”
“你怎麼知道他自幼如此?”
清策吃了口小菜,半倚在扶手上問,面上一副清冷病弱,語氣倒是帶了點戲謔。
“因為我便是自幼如此。”
宋溫勻不知怎麼也被逗笑了。他爹是為了躲避政亂才逃回越都,自然不會再隨意讓自己兒子出現在諸侯王子面前。他和謝松雖然同在越都長大,真正相見其實還是算遲的。但話又說回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周邊達官貴族的家教他也算熟知。就是沒見過謝松幼年,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哪怕他也算不愛赴宴的,每月收到的請帖也有兩摞不止,可見這兒的風氣如何。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算認可了他的說法。
沒一會兒,謝松到場了。一襲暗紫圓領袍,腰上還是那柄熟悉的重劍。寬肩窄腰,少了那日城樓遙遙一見的殺伐氣,多了幾分泰然。
越王到場,歌舞漸起。
“清策姑娘,這些日子可還習慣?”
“陛下叫我清策就好,越都繁榮好客,沒有不習慣的。”
怎麼突然搭她的話?莫不是宋溫勻漏了端倪?可惜身邊男子此刻垂了眼神,看不清神色,她倒是無處問話了。
“習慣就好,先生走前多番記掛。若是沒照料好姑娘,孤心中也有愧。”
謝松俯視下,兩人的面容皆收眼底,挑了挑眉尾,將手中的酒液緩緩飲盡,轉頭看向宋溫勻,重添酒液,示意敬他。
“溫勻獨自前往敵營燒毀糧草又刺傷李衡,實在勇武,此戰大捷,溫勻功不可沒啊。”
“主公謬讚。大敵當前,溫勻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以往只知溫勻多智之致,未曾料就連軍事也頗有天賦。三日苦守,傷亡寥寥。不愧是我第一文曲。說來,往日倒是我拘著你了?”
座上人語帶笑意,看似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清策心裡有塊石頭,猛然又被他吊起來。宋溫勻倒是沉得住氣,面色自若,任台上台下亂舞,半分不見異樣。
“不擅之事卻能成,本就是是幸得主公庇護,何來拘著我一說。”
說罷也飲完了手中酒,雙目與謝松相對,其中找不到一分錯處。
謝松看出有不對勁,宋溫勻知道。宋溫勻粉飾太平,謝松也知道。但所有的猜忌最後都融化在這一眼中。
宋溫勻忠心未改,謝松信他,這就夠了。至於這個清策……溫勻既然擺明要護著她,他自然也不會再多心。
兩人無聲勝有聲,唯有清策此時仍舊惴惴不安,食不下咽。
一場宴席散去,謝松的目的已然達到。宋溫勻好不容易得空,也想和清策說些事情。請示了謝松后就拉著小姑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