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告白,正嚼著花生酥的韓釗頓了一下。
他低頭看何靖,入眼滿是熱切的愛慕。
“我有什麼好……”像是嘆息,又像是感慨,韓釗偏過頭,含住何靖的嘴唇,輕輕吻他。
這個溫熱的吻持續的時間並不很長,兩人的唇分開之後,何靖探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留下的糖味。
“有點甜,”何靖眨眨眼,從口袋裡摸出車上韓釗塞給他的小方片,在他面前晃了晃,“這個買你嘴裡的糖吃,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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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何靖工作太忙,兩人積攢了不少慾火,這場換了新鮮地點的性愛,讓彼此都感到了莫大的滿足。
發泄過後兩人都睡得沉,第二天清晨,韓釗和何靖都是踩著點起來的。
快到集合時間,韓釗還在刷牙,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洗手間外依稀傳來羅音和何靖的交談聲,韓釗洗漱完了出來,只見何靖獃獃的,手裡還捧著兩個冒著熱氣的餅。
韓釗不客氣地從他手裡叼走一個。
“謝啦,”韓釗含糊不清的說道,“沾你光。”
餅是當地特色梅菜餡兒的,味道不錯。吃完餅兩人背起徒步包去前台集合,韓釗找到羅音道謝,何靖站在他身邊,不知眼睛往哪裡看才好。
好在馬上開始的旅行,讓他的尷尬化解了不少。
出了賓館走不多遠就到了上山的入口。說是自然保護區,入口處卻沒有任何標識。這裡經常有來徒步的驢友出沒,當地村民習慣了他們的裝束,湊過來問要不要嚮導帶著爬山。
領隊說認識路,擺擺手把湊上來的人一一打發。他順手找了根木棒當登山杖,帶著一隊人三拐兩拐,一頭扎進了初夏的山裡。
雖然家鄉有山,何靖住的縣城周圍卻是平原,他又很小就去學校住讀,根本沒什麼機會爬山。
考上大學的那個暑假,他和同學結伴去黃山旅遊,風景雖然不錯,那看不到盡頭的台階也是把他累的夠嗆。
浙江這種未經開發的保護區,和著名景點那種無窮無盡的台階不同。腳下儘是盤旋向上的土夯小路,僅容一人通過。
一行人排成一路,向定下的紮營地——山谷間的水庫出發。路雖然窄,好在天氣晴朗,坡度也不陡,還算好走。
初夏的早晨,山中氣候爽朗。走不多遠,小路兩邊就出現了各種枝葉繁茂的樹木。清凈的景色遠離城市的喧囂,大家興緻高昂,連帶著肩上的背包也似乎輕了幾分。
隊尾的幾個人一路咋咋唬唬,看到路邊的大水塘二話不說脫了鞋下去玩,撿到個死螃蟹都要橫七豎八拍好幾張照。有女生帶了自拍桿,還拉著旁人一起自拍發微博。
領隊走出老遠才發現那幾個人在水塘邊玩的掉了隊,等把掉隊的人找回來,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批評一番只換來女生的嬌嗔,領隊無奈搖頭繼續往前走。
太陽漸漸升高,日光照在身上熱的發燙。剛剛還興奮不已的徒步團成員很快就感受到了炎熱的威力,女生體力差,走不多久就要停下休息。
就這樣拖拖拉拉的走著,兩小時后,腳下的路開始下坡,大家終於鬆快了點。
正午時分,在領隊的帶領下,大家終於下到山谷底部的一條小溪旁。
一行人東倒西歪地坐在地上,領隊回頭喊道:“大家在這兒做飯吧,吃完了我們抓緊走,爭取四點前走到水庫紮營。”
何靖上班后挺久沒運動了,背著包走了一上午,這會兒坐在地上直喘氣。他抬頭看韓釗,只見他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前胸後背白色的t恤緊貼住身體,半透不透的。
韓釗體力很好,出了點汗也沒覺得很累。他放下背包彎腰找炊具,翻出一堆東西后見何靖還盯著他看,忍不住走過去耳語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副想吞了我的樣子?”
何靖臉一紅,嘟囔道:“走半天還不許人肚子餓?”
韓釗簡直快要憋不住笑,在他耳邊低語道:“昨晚沒餵飽你?”
光天化日之下的調情“唰”的染紅了何靖的耳根,他一下子站起來,抓起放在一邊的飯盒,跑去小溪邊盛水。
午飯就著汽爐煮開泡麵加了火腿腸,很快就吃上了。羅音和葉彤起得早,在當地菜場里買了一點蔬菜,也拿來分給何靖。
吃完午飯,見有其他隊友還沒收拾好,四人坐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
“你們好像……特別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羅音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們住一起啊,”何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韓釗,“平時我哥還給我做飯呢。”
葉彤看看韓釗,笑著說:“會做飯的男人可真太少見了。”
韓釗瞟了她一眼:“平時看他下班晚,分他點泡麵而已。”
何靖嘿嘿一笑,就此揭過。
本以為上午已經夠辛苦了,誰知下午的行程更是讓那些新手叫苦不迭。
他們歇息的小溪在谷底,而要去的水庫位於接近山頂的地方,從溪谷出發,一路都是上坡。午間的太陽越見毒辣,周圍的空氣被日光烘烤的一路升溫,直逼的人汗流浹背,呼吸沉重。
悶熱的空氣下,一行人造就失去了早晨出發時的跳脫,苦捱著往前行進。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不知何時開始,腳下的路越走越窄,從尚可辨認的小路變成樹叢間斑駁的腳印。
頭頂的樹枝越來越密,抬頭望,好像前方就快到山頂,但往上爬了老半天,迎接他們的永遠是雜亂的樹林,陡峭的山坡似乎延伸的沒有盡頭。
大家都已經爬到精疲力竭,終於有女生朝著隊伍前面喊道:“領隊!走不動了!還有多久才到?!”
“快了快了,”領隊回頭,似乎有些不耐煩,“都是早上誤了時間,停下休息一會兒吧。”
斜坡上儘是泥土碎石,大家湊合著找地方落腳。韓釗踩了踩腳下的泥土,抬頭朝前方望了一下,扔下了背包跑到前面去找領隊。
“路不對,”韓釗對領隊直言道,“這種路線不會那麼難走。”
領隊抓了抓腦袋,並沒有反駁他。
“上次來,這會兒已經看到水庫了。”
韓釗點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水庫來往人多,一定會有比較好走的路……應該是上來的時候,我們在某個路口走岔了。”
領隊嘆口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看快到山頂了,爬到山頭去看一下,應該找的到水庫。”
韓釗朝隊伍後面看了看,大多數人都已經體力透支了。
“天黑之前找不到宿營地會麻煩,讓他們在這裡等,我們上去探路吧。”
說著,他走到後面跟何靖關照了一聲,就和領隊輕身朝山頂進發了。
何靖糊裡糊塗地應了一聲,目送他的背影上了山。
山裡的天氣喜怒無常,沒多久之前還熱辣難熬的天氣,這會兒因為太陽漸漸轉過山頭,竟然傳來了絲絲涼意。
不知不覺間,四周逐漸暗黯淡,歇過氣來的大伙兒終於開始覺得不對勁。
“何靖,我們是不是迷路了?”羅音攀著棵小樹站起來,朝四周張望,“韓釗呢?”
“他和領隊上去探路了。”
何靖說著,抬手看了看錶——已經是下午四點,進山不多久手機就沒了信號。不知何時開始,周圍陰風陣陣,讓人覺得隱隱不安。
仰頭靠在樹榦上,何靖一言不發地盯著韓釗走開的方向。
就這樣等了好一會兒,遠處終於傳來領隊的聲音。
“大家都起來,”領隊急匆匆地從山上下來,“我們調頭往回走,爭取天黑之前走到中午休息的溪邊紮營。”
全體嘩然,七嘴八舌的問情況,領隊臉色凝重地解釋了幾句,就催大家快走。
何靖沒在意周圍人的鼓噪,只看著韓釗朝自己走過來。
“上去看過了,走不到山頂,太陽一過山頭,就會黑的走不了路,”韓釗從包里翻出衝鋒衣扔給何靖,“穿上,天要涼了。”
何靖聽話地穿上了衣服。
眾人看不到的角度,韓釗捏了一下他的手。
“走我前面。”
上來的路本來就是山民踩出來的,下山更是一腳深一腳淺,竟比上山難走許多。
天色越來越暗,目力所及,太陽在山口只探出了小半個身子。下山坡度很陡,左右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大家背著沉重的徒步包左搖右晃,繃緊了腳尖在下行途中掌握身體平衡。
谷間或有結對的倦鳥歸巢,山林里瀰漫著一副晚來欲睡的蕭瑟,再也見不到白日生機勃勃的景象。
就在這當口,居然下起了雨。
這場黃昏的雨並不大,配著晚風卻異常的涼。最麻煩的是,本來就不好走的土路被雨水一摻合,徹底變成了泥濘難辨的野外小徑。
眼見周圍越來越暗,要是天黑下來,山林密集的陡坡上完全沒有可以紮營的地方。隊伍前方的領隊回頭吆喝著什麼,聲音穿過風雨卻只剩下模糊的“快點快點”。韓釗幫何靖解開衝鋒衣領后的拉鏈,拉出防雨用的帽子罩在他頭上,也回頭招呼後半截隊伍及時跟上。
這樣的情勢下,人人都感受到了真正的危險,即使平時最愛撒嬌的女生,也沉默地拖著早已透支的身體,踉蹌著朝山下走。
坡上一堆泥濘,早已沒了路,小心翼翼走了一會兒之後,韓釗身後的葉彤腳下一滑,萎頓在地。
韓釗聽見聲音,轉身去扶她。
“我……我不行了……”葉彤坐在濕滑的泥地里幾乎要哭出來,“走不動了……”
見她爬不起來,韓釗把她背包頂上的帳篷解下來,綁到自己的背包上,又朝她伸手道:“起來。”
葉彤仰頭看他,猶豫片刻之後,抓住他的手。
韓釗用力拉起她,還沒等葉彤站穩,他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急促的驚呼。
“何靖!”
韓釗轉身,看見剛剛還好好走在他身前的何靖,打了一個趔趄,整個人往山坡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