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經 - 第406節

這數日內巨尾妖猴什麼都不幹,就是躺在地上懶散的看著自己的一眾猴頭和自小吃她的奶水長大幾乎和她親生的一般的孩兒發獃,雙目之中不時泛起慈祥不舍的神色。
終於到了似乎不能再等的日子,‘巨尾妖猴’囑咐了一眾猴頭和孩兒幾句,只說自己憋悶久了,要去玄牝一界深處周遊一番,隨後叮囑持香和三葷兩童子幫其照料一眾孩兒猴頭,這才有些戀戀不捨得離開了‘玄牝之門’朝著玄牝一界深處走去。
持香和三葷心中知道‘巨尾妖猴’經過和羅剎的一番大戰受傷不輕,損耗更是極大,加上壽元有限,在生養了一眾猴頭之後自身氣血損耗更是極大,如今已經到了大限之期,此時的她要麼突破獸皇桎梏晉身化形期,要麼便會一日日蒼老而死。
放在巨尾妖猴身前的只有一條道路,所以巨尾妖猴決定離開自己的孩兒,妖猴乃是上古血脈,死也要死得有尊嚴,要是一眾猴頭跟在身邊的話巨尾妖猴只會變得軟弱無比,所以她頭也不回的孤孤單單的邁步走向玄牝一界深處。
第三百九十九章 血海白蓮玄牝一界之中的一個月後,一眾猴頭正在舉目遠眺,懷念起自己的娘親。
巨尾妖猴以往也經常這般出去遊走,一般都會在一個月左右回來,是以這群猴頭估算著時間覺得自己的娘親快要回來了,紛紛攀上‘玄牝之門’朝著被霧氣阻隔的地平線張望,希望能夠看到那個高大得好似小山一般的身影。
兩個童子卻心中清楚,巨尾妖猴這一去恐怕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絕不會回來,當然這是好的情況,按照不好的情況來說的話,或許巨尾妖猴有可能從此便將屍骨深埋在這玄牝一界最深處,再也回不來了。
畢竟妖獸化形乃是一件違背天道的逆天之舉,其中兇險和修士結丹也沒什麼兩樣,一個不好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此時的五厭在精神上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正坐在‘金烏檀香床’旁邊,拿著被裊裊‘黑誅十破’斬掉了一半的腦袋殼塗上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黏膠往腦袋上粘,不過卻怎麼都粘不牢,這使得他極其惱火,小嘴巴吧嗒吧嗒似乎在咒罵將他弄成這樣的裊裊。
突然一道旋風從五厭身後猛的捲起,‘金烏檀香床’的華麗床幔被這旋風吹得獵獵作響。
玄牝一界之中少有氣流,極少會有風刮過,更絕不會有這般的狂風,五厭心中一激靈,連忙彈跳起來,朝身後的‘金烏檀香床’看去。
果然,這旋風來自‘金烏檀香床’內。
就見好似小屋一般的華麗床上,袁飛肉殼的丹田之處颳起了一道漩渦,這漩渦最開始只是氣流鼓盪造成的,但隨之開始有一股股的鮮紅血色注入其中,似乎袁飛丹田之內的血池之水流淌出來匯進了漩渦之中一般。
五厭童子不知這是什麼變故,不過一直死氣沉沉的袁飛有了變化終究是件好事。
持香和三葷和攀在‘玄牝之門’上的猴頭孩兒們也急急趕了過來,圍攏了‘金烏檀香床’面面相覷,以三個童子八百餘年的見識竟也不知道袁飛此時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三個童子不敢妄動,只能眼獃獃的瞅著袁飛丹田之上的那道血紅漩渦越來越鮮艷。
一股澎湃的血氣陡然盪了開來,這鮮紅血氣瞬間便將金烏檀香床周圍數十里之內全部籠罩。
血氣之中慥慥惡惡全是凄厲的鬼哭之聲,三個童子心叫不好,連忙去尋那些被血氣淹沒的孩兒和猴頭,果然這些孩兒猴頭修為不夠,正在被血氣之中的鬼魂鬼魄糾纏索命。
三個童子疊聲大喝,震散一眾鬼魂鬼魄,攜著猴頭和孩兒攀上‘玄牝之門’這才俯身下望,就見腳下好似化為一片血海,濃稠的血海中游弋著無數鬼魂鬼魄,彼此吞吃撕咬發出凄慘的嚎叫之聲。
五厭童子最是眼尖,一下便在血海之中發現了一隻長相奇美的女鬼,這女鬼一臉冰艷,不是裊裊更是何人,裊裊的鬼魄當初被袁飛的‘八萬障門’吞吃掉,沒想到竟並沒有徹底消散而是被困在了這血海之中。
此時的裊裊再沒有以往的鬼聖修為,只剩下奇美的魂魄,被其他醜陋的鬼魂鬼魄不停撕扯吞吃,發出陣陣凄厲慘呼,當她被吞吃得零碎無比之後,裊裊的身軀又會在遠處重新顯化出來,但像她這般奇美的魂魄馬上便會再次招來其他的醜陋的鬼魂鬼魄吞吃,沒有修為的裊裊連逃走都做不到,只得慘呼一陣再次被撕扯凌亂,然後不久又會重新顯現出來,等待她的便是再次被吞吃,這血海對裊裊來說簡直就是無有窮盡的撕咬煉獄。
三個童子相顧駭然,這便是殺禪么?這門功法實在是太過可怕了,不光是滅殺掉敵人的肉體還要敵人的魂魄永世受苦,這和抽魂煉魄也不相上下,不,甚至比抽魂煉魄還要可怕!三個童子同時慶幸自己沒有魂魄,若真有一日陷進這無盡煉獄之中,當真是想死都死不了,只有承受永世痛苦的份。
三個童子此時對裊裊的仇恨不由得淡了許多,畢竟裊裊已經為她傷到五厭和害了受戒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這般的鬼魂鬼魄互相吞吃的血海一直在三個童子腳下蕩漾了足足十日時光,就在三個童子攀在‘玄牝之門’上已經有些沒了耐性之時,這片血海陡然間沸騰起來。
血海之中的鬼魂鬼魄發出陣陣凄厲嚎叫,似乎在承受著無窮痛苦一般。
隨後便有一道道金色的佛文化就的光柱從這血海之中衝天而起,這些佛文幻生幻滅,不停聚散,攪得這數十里血海好似沸水一般。
那群鬼魂鬼魄一挨到這金色的佛文光柱立時便嘶嚎著化為飛灰,使得這些鬼魂鬼魄全都遠遠地躲開不敢靠近光柱分毫。
就在一眾猴頭、孩兒和童子吃驚不已之時,從血海之中突然冒出一股白凈凈的光芒,光芒之中鑽出一個雪白粉紅的花骨朵,一片片的荷葉也在這花骨朵旁邊衍生起來。
數十里的血海之上,一道道金色佛文光柱之中,那嬌弱的花骨朵緩緩掙扎生長著,極靜之中卻又透著極動的韻律,彷彿是狂風暴雨之中的一個嬌弱美人一般。
一連過了三個月,那花骨朵終於長得飽滿起來,花瓣也開始顫巍巍的一層層的綻放開來。
三個童子和一眾猴頭孩兒這一段時間只能在‘玄牝之門上和蕭殺為伴,悶都悶出鳥來了,此刻終於見到了這詭異的荷花要綻放開來,全都攀在‘玄牝之門’上齊齊抻長了脖子翹首以待。
那荷花在血海之上總是顫顫巍巍的,看上去嬌弱無比,雪白的花瓣頂端透著一點粉紅,這一點粉紅順著絲絲脈絡延伸下去顯得整朵荷花格外鮮活細嫩。
似乎,來了一陣風,吹動了這朵荷花,也吹皺了這數十里的血海。
這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被這股風一吹,一下便猛的綻放開來。
一股濃烈的香氣瞬間蕩漾開來,原本躁狂的血海之中的鬼魂鬼魄此時盡皆安穩下來,平復下來,再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似乎生怕吵到那朵綻放開來的荷花一般。
隨後那荷花便迅速的枯萎起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荷花的花葉便枯朽得化為細碎的粉末沉入血海之中。
原處的花莖之上只留下一個蓮蓬,這蓮蓬翠綠欲滴,但不同於其他凡間蓮蓬,因為這個蓮蓬上面只結了一顆蓮子,那蓮子露出來的地方漆黑油亮,內中卻又好似有絲絲血氣翻滾旋轉,三個童子居高臨下遠遠望去,就覺那蓮子煞是好看。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