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見洪晃雙目閃閃卻並不回答他的話語,跋扈冷笑聲音陡然冰冷道:“當今聖人便是太師,洪晃你在辱罵太師是匹夫不成?”此言一出,朝堂之上落針可聞,皇座之上的景隆皇帝雙目驟然一亮,這場面正是他所要的,隨後目光便朝太師看去,果然,洪太師一雙看向洪晃的眼睛此時露出淡淡的陰鷲之色,雖然一閃即逝卻被他捕捉到了,景隆皇帝心中一喜,隨後又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目光掃向袁飛心中思量起來,“袁飛,你究竟是誰的人?”此時一個鬚髮潔白的文官猛然踏前而出,並指如劍指點袁飛怒言喝道:“無知小兒,朝堂之上胡言亂語,洪晃文章引動雷霆紫氣這是聖人出世之兆,乃是天地對其文章的認同,此乃文壇百年盛事,又哪能由你隨便歪曲質問?”袁飛淡淡的看了此人一眼冷笑一聲道:“引動天雷紫氣?你怎知不這雷霆霹靂紫氣怒火不是天上的聖人被此句氣得跳腳所至?當著聖人之面說聖人乃是匹夫,估計天下聖人修養再好也會衝冠一怒吧!天下便是有你這種匹夫官員才使得聖人蒙羞跳腳劈雷不已,哪想到你竟然將聖人之怒當做聖人之喜,真真是愚不可及!文人之羞!死後必為千夫所指萬眾戳屍!”“啊?”那文官被此句一撞,頓覺身子后傾竟有種站立不穩的勢頭,身形搖晃幾下最終還是倒退三步才穩住身形,心口一熱一口鮮血狂噴來。
隨後便倒斃當場。
眾人都是一怔,隨後兩個侍衛連忙上前將此官攙扶,再看時面如金紙氣息奄奄,連忙呼喚太醫送去醫治。
一時間朝堂之上鴉雀無聲,一雙雙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袁飛身上。
一句話將文官當朝氣斃也算是百年不遇的奇事了。
朝堂上誰都知道袁飛是在歪言曲意,但卻誰都無法和他辯駁,文字獄這東西在商國也曾盛行過一段時間,一句話掰開揉碎之後便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更何況匹夫這一詞確實是有兩層含義在其中,究竟用那個意思便只有做文章之人心中才明白,於是眾官又將目光移向洪晃。
誰都沒想到袁飛竟然揪住匹夫一詞的雙關寓意將天雷紫氣聖人之兆的贊喻給生生歪曲成了聖人跳腳罵街,雖然人人都知道袁飛這是在無理取鬧,但是有了這個嶄新的註解后原本洪晃因文章引動天雷紫氣積攢下來的亞聖名頭一下便被削去了小半,可以說袁飛三言兩語便一下破了洪晃亞聖金身,甚至給人留下了一個不尊古聖的話柄。
此時一眾官員臉上各種神采都有,一個個都將目光投向洪晃,等著這位文壇狀元為自己辯白。
武生之中的洪桀卻在一旁露出一絲冷笑,洪晃乃是庶出,向來不被洪熙照所喜,所以在洪府向來地位底下,一直都是他們兄妹甚至家奴欺耍的對象,而洪晃也一直都是示人以弱,往往都是一副瘋癲滑稽的樣子,甚至有的時候還會主動出醜討他們的歡喜。
誰知道洪晃出任了一趟糧草押運官,隨後便突然間便好似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文選中不但一篇文章引動天雷紫氣博得了一個亞聖名號,並且還參加了武選,隱隱之間竟然還有武選奪魁的趨勢,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以後他這個洪家長子將再也無法在這個庶子面前抬起頭來,這絕對是他不想看到的,這個庶出的洪晃吃癟實在是叫他大快之事,在他看來洪晃一下被袁飛踩死才好,什麼兄弟之情在他心中是完全沒有的,當然袁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最好他們能夠兩敗俱傷一起死。
一時間朝堂之上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偌大的宮殿竟然鴉雀無聲……洪晃眼中精光滾滾閃爍,此時只要他開口說此句乃是讚賞之意便大可為自己解圍,天下沒有人會為匹夫兩字為難他這個文章引動天雷紫氣的新科狀元公,但是他這句乃是暗罵洪熙照那個老賊的,洪熙照雖然是他的生身父親卻也是他的殺母仇人,叫他當面去說這句話乃是讚揚之意便好像要他當面讚揚洪熙照一般,他是寧死不肯的,比殺了他洪晃還要叫他難受,換做是他成了狀元公之前的隱忍性子為了自保必然會選擇低頭,但是現在他一朝出了洪家自立門戶了再也不想繼續過以前的那些屈辱的日子了,而且現在也是一個他向景隆皇帝表明自己態度的機會,景隆皇帝的那些心思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卻也能夠猜到幾分。
鄭則仕此時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他微微眯眼看了看神情冷漠絲毫沒有意思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洪晃,又看了看閉目養神似乎一切都和己無關的洪熙照,他雖然不知道洪晃身世的內情,但是他乃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三十多年的人物,從洪晃一個眼神之中便能看出一個故事的輪廓,顯然洪晃和洪熙照之間有著他所不知道的故事,並且雙方的關係遠遠沒有他最開始所估算的父慈子孝那般和諧,甚至洪晃和洪熙照之間還有些互為仇敵的意思,這使得他心中不由一動暗暗叫妙!第二十九章 策論頭名但凡精通盜術者必定是心思細膩之輩,要不然也不可能來無痕去無影所過之處不留纖毫痕迹。
眼看著朝堂之上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洪晃期待著他能有所解答的時候,袁飛也在這一刻突然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原本他只是想要插科打諢的胡亂攪鬧一番,在皇帝和眾大臣面前不被狀元公的名頭壓低了身份,誰知道現在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局面,袁飛明顯感覺到自己墜入了一個漩渦之中,而他對面則是另外的一個漩渦,並且那個漩渦似乎深得見不到底一般,而那個漩渦的中心便是洪晃。
就在此時皇座之上的景隆皇帝突然開口道:“沒想到朕的隨便一問竟然鬧出這許多羅亂,袁飛之言大謬,有嘩眾取寵之嫌,匹夫一詞究竟何意這樣無聊的事情便不要再爭論下去了。
不然便要興起一場文字大獄了。
”景隆皇帝一開口,這件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明眼人都看出來景隆皇帝在幫洪晃解圍。
此時的景隆皇帝已經從洪晃的神態之中捕捉到了他最想得到的信息,那就是洪晃絕對沒有忘記自己的母親的大仇,他有種直覺那就是洪晃絕對會是他以後對付洪熙照的得力助手,既然得到了這樣的信息並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景隆皇帝便立刻站在了洪晃一邊,腦袋裡面已經在開始謀划怎樣拉攏洪晃不顧親情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效勞了。
一眾大臣們似乎都看出了些門道,能站在這朝堂之上的那個會是庸夫蠢材?他們一雙雙眼睛偷偷摸摸的在洪熙照和洪晃之間打轉,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商朝堂自從小皇帝正是登基以來便處於這樣的一個漩渦之中,朝臣有朝臣的心思,皇帝有皇帝的想法,更有太師洪熙照和文武大將軍鄭則仕這樣的死對頭互相傾軋,甚至這些背後還是有太皇太后的勢力在出沒,在這種高壓的情況下所有人都非常小心的豎起耳朵體察一切風吹草動,生怕那一天做錯了什麼身敗名裂。
“太師您看武選文試誰人應該當選頭名?”景隆皇帝微微欠身依舊以略微有些惶恐地樣子看著洪熙照問道。
只是此時他的眼中最深處有著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