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對視了那麼兩三秒,江延笙眯起了眼,忽然興味盎然地朝她挑了下眉,眼神里滲透出幾分深意。
溫尋來不及收回視線,就已經被人抓包,但她臉上還掛著半張臉大的墨鏡,她便以為,就算是認識的熟人,恐怕也很難將她認出來。
但還是有些心虛地別過臉去。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可男人那張臉辨識度極高,跟她未婚夫有近六成的相似,又怎麼會輕易認錯?
心裡忍不住想著,江延笙怎麼會在這裡?
偌大的南城,怎麼偏偏在這兒遇見了?是巧合還是……
眼睛餘光卻瞥見男人朝這邊方向走來。
溫尋擰起眉,打量了下周邊的環境,她這邊人較少,也比較安靜,屬於視野很好的觀景區域。
確定江延笙是朝她走來,心中頓時湧現起一絲異樣感,她下意識想閃躲,離開這裡。
只見那人逆著光,寬肩窄腰,加上腿長的好處,幾步就到她跟前。
面前暖和的光線被人擋了大半,溫尋皺起眉,臉上似有被人打擾的不耐,墨鏡后的一雙眼落在他身上。
江延笙雙手搭在腰上,眉目沉冽,狹長的眸子將她全身上下掃了一遍。
語氣懶散地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不遠處的海面泛起碧浪,拍打在礁石上,激起白沫狀的浪花,彷彿大海哭過一場,眼淚乾涸,凝結成了珍珠。
海風習習,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咸濕的味道。
頭髮吹到臉上,擋住了視線,她抬手撥開,平靜道:“先生,你認錯人了。”
她故意拿著腔調,裝作不認識他。
江延笙擰起眉,凝視著她的臉,一寸一寸在她身上流連,視線肆無忌憚,放縱而大膽……
女人慢慢坐直身,看向遠處,太陽快下山了,沙灘上的人也少了。
海風吹久了,也會令人不適,她打算早點回去,抬眸的時候卻發現男人還在這兒杵著。
她抿唇問道:“你還有別的事嗎?”
語氣里的疏離和客氣,彷彿兩人真就是大街上的陌生人似的。
江延笙沒開口,原本想說的話在看向她臉時驀地停住,就覺得她臉上掛著的那玩意兒,很礙眼。
於是抬手將她臉上的墨鏡拿掉。
墨鏡摘下,女人漂亮完整的五官露出來,她化著淡妝,如凝脂般通透的皮膚,白皙粉嫩。
細看之下,隱約可見皮膚表面上微小的絨毛,雙頰鋪著一層淡淡的腮粉。
眼前視線突然變得清晰,溫尋臉上顯然還有幾分沒反應過來的震驚表情,“江延笙,我們好像沒有很熟吧?”
不熟么?
江延笙挑了下眉,嘴角勾著淺淺的弧度,卻掩飾不住眸光里荒涼的冷然,“不熟,剛才偷看我的人不是你么?”
沒了墨鏡的遮掩,臉上的微表情便無處遁形,她神色有些不自然,“誰看你了?”
溫尋看出他心情似乎不錯。
唇邊勾著的弧度使他整個人多了幾分懶意,少了幾分冷酷和戾氣。
還有一股人情味。
夕陽緩緩落入地平線,昏黃的光線從側面打在男人的五官輪廓上,像鍍了一層光,顯得愈發清晰立體。
江延笙又問了一遍,“你怎麼會在這兒?跟著我來的?”
溫尋心說:麻煩你不要太自戀!
她否認道:“當然不是,你能來這兒,我為什麼不能來?”
“……”
但也沒有告訴他原因。
原本兩人就不熟,期間又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她潛意識裡對他沒什麼好感。
誰都沒主動挑起話題。
無聲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太陽逐漸下山,光線暗下去,天邊綴滿的霞光漸漸變成了黯淡的深紫色,如夢似幻。
她整理了下裙子,站起身,走了幾步后,又停住,她回頭看向他,頓了頓,底氣不足,“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你以後對我最好還是放尊重點……”
她不懂,這人怎麼每次見到她,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的意思?
雖然他幫過她一次,但這不足以成為他肆無忌憚的理由。
溫尋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這人神神秘秘的,身上存在一種未知的危險感,如同蜜糖砒霜,吸引人探索,但又驚懼前方是懸崖,所以不敢輕易靠近。
回憶起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唯恐避之不及。
話音落下,她轉身欲走。
一隻修長的大手驀地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