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好幾天,溫尋都沒見到江延笙,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他沒有回莊園,兩人也就沒有碰見的機會。
只是程宛最近又犯了頭疼病,身體不適,就向公司請了假,在家裡休息。
今早她的秘書還來了莊園一趟,兩人在書房攀談許久,談話內容是關於公司股權變動和近期新項目的事。
有關於集團公司內部的事情,溫尋了解得並不清楚。
只大概知道江鶴池生前在公司占股百分之叄十五,除了董事長江老爺子,屬他權利最大,自他出事後,公司便召開了股東大會,江老爺子力排眾議,以一己之力扶另外一個孫子上位,同時,江鶴池的股權也轉讓給了合法繼承人江延笙。
他身亡之事事發突然,也未來得及留下遺囑,根據國家法律繼承權,他的配偶、子女和父母享有第一繼承權利,江鶴池沒有子女,父親也早已亡故,他名下的各種資產自動被稀釋,除了分給妻子溫尋的,一部分不動產和可流動資金分割給了程宛和江老爺子,剩餘資金則捐獻給了和集團有長遠合作的慈善公益協會。
程宛和江延笙的關係,也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和諧。
江延笙是集團執行總裁,程宛是總經理,相差了兩個等級,兩人時常因為立場不和,意見不同的問題而產生分歧。
譬如目前出現的這個問題,江延笙看中金融投資,酒店領域這一塊,最近商談的政府那塊地皮,他打算簽下後用作旅遊度假村開發,就在會議上提出此項目加大資金投入的計劃,卻遭到了程宛一方的反對。
原因是集團新成立了個電子科技公司在海城,公司八月底要上市,需要投入大量資金,程宛覺得酒店投資有風險,無需投入太多資金,雖然項目利潤高,但回報率卻低於預期收益,要慎重決定,不如暫時減少這方面的投入,等分公司上市了過段時間再投票決定,但江延笙並未把她放在眼裡,兩人舌戰了一番,卻未分出結果,饒是江延笙不聽他人意見,對她如此輕蔑的態度,就已經把程宛氣得不輕。
江延笙雖然能力卓然,但他年輕,閱歷不夠,加上剛扺掌公司沒多久,公司里自然有些老人不服他的,相較於年輕氣盛的江延笙,那些老頑固更信任的處事圓滑,遊刃有餘的程宛,因此雙方各執一派,明爭暗鬥了很久。
其餘兩叄個董事股東拿著公司每年高額的分紅,卻始終保持中立的態度,既不站隊,也不發表意見。
然而這種平靜表面,終有一天會被打破。
……
畢業之後,就要各奔東西,大概都知道之後可能再見面的機會,阮舒在這一天約溫尋見面,順便吃頓飯。
見面地點是在一家酒吧。
上午十一點鐘,溫尋穿著一身抹胸白裙出現,長發披散,身段窈窕纖細,配上那張白皙漂亮的小臉,足夠引人注目。
裙子也是普普通通的面料款式,卻被她穿得淡雅脫俗,透著股無聲的勾人味兒。
在這繁雜喧鬧的場所,尤顯得格格不入。
兩人坐在卡座里,阮舒盯著她的臉,嘴角勾著邪笑,突然說了一句:“你長得這麼好看,是會招來壞人的。”
溫尋,“……”
色氣滿滿。
溫尋的美,在於很容易讓人產生想要狠狠欺負她的邪念。
有一瞬間,她幻想了下嬌弱漂亮的菟絲花被社會上不知哪個兇惡可怕的大灰狼吃掉的畫面,真的不要太“好看”。
阮舒覺得自己短視頻可能是刷多了,腦子裡頻頻竄入那些不該出現的零碎畫面,但她始終相信“智者不入愛河,仙女不入凡塵”的理念。
過了會兒,她問溫尋今後有什麼打算,溫尋沉思了幾秒,將出國留學的計劃說與她聽。
阮舒靜靜聽完,發出由衷感嘆,“真好。”
溫尋問她,“你呢?”
“我啊,幹什麼都可以。你看,這裡還缺個調酒師,我打算畢業了就在這裡工作,不高興了就辭職,換個地方生活,過我逍遙自在的日子。”
見她沒明白她的意思,阮舒解釋說:“你知道,我這人從小就離經叛道,當初選的這專業也不是我喜歡的,只是為了滿足我家裡人希望我學藝術的慾望而已,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我確實沒有當藝術家的天賦。”
而溫尋和她不同,阮舒覺得,她在畫畫這方面,很有天賦,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成為令人艷羨的著名畫家。
溫尋聽完,陷入沉默。
阮舒頗為遺憾地說:“你不會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吧?那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麼會,等我畢業了就回來。”
兩人分開前抱了下,“溫尋,你要好好的,我會在大洋彼岸的這邊,祝你前程似錦。”
預感告訴她,溫尋身上是藏著許多秘密的,但她並沒有打聽人家事情的愛好,這也是她們能成為朋友到至今的原因之一。
溫尋說:“你也是。”
……
齊思鈞從發小那裡得到消息,說阮舒帶了個從來沒見過的仙女來酒吧,兩人坐那兒聊了好久。
他一猜就知道他口中說的人是溫尋,便急匆匆從工作室那邊趕過來,等他到時,已是半小時后,發小看到他,驚訝問道:“你怎麼來了?”
齊思鈞只問,“阮舒在哪?”
發小指了個位置。
看到突然出現的齊思鈞,阮舒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故意說:“這次也是巧遇?”
齊思鈞和溫尋解釋:“是啊,尋尋姐,其實這家酒吧是我朋友開的,我平常也不來這,只是偶爾朋友不在,會拜託我幫忙照看一下。”
“哦,這樣啊。”
齊思鈞點頭,一臉真誠地看她,“嗯,尋尋姐,你相信我,我是好學生,我從不喝酒不打架。”
阮舒,“……”
“而且我專業課成績一直挺不錯的,在學院里能排得上號的那種,我今早才寫完一篇實踐報告,老師還誇我了呢。”
溫尋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只是她跟他也沒有那麼熟,他沒有必要和她解釋得這麼詳細。
兩人正準備去附近的餐廳吃飯,齊思鈞死皮賴臉要跟著,最終,還是叄人一起。
那晚,齊思鈞給她發了那些信息之後,溫尋便再沒回過去。
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溫尋應該還是挺傷心的,那張照片還是傷害到了她,他當時也不應該那麼急切就把拍下來的照片發過去,原本以第叄者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他不該插進這事。
齊思鈞很貼心地問兩位女士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對溫尋的關心程度,遠遠要高於阮舒。
溫尋自然能感覺到對方不同尋常的熱情,忽然抬頭,問了他一句,“齊思鈞,你有對象嗎?”
提到這個問題,他表情有些複雜,頓了頓,難以啟齒地說:“沒有,我單身,沒有女生會看得上我。”
溫尋聞言,儼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我從小桃花緣就不好,小時候我媽還帶我去算過命,算命的大師說我很有可能注孤生。”
阮舒翻了個白眼,說:“那算命的一定是個騙子。”還是瞎了眼的那種。
齊思鈞嘆了口氣,一本正經的胡謅,“大師還說我命里有一劫,就發生在20歲這一年,要是運氣好渡過去了就平安無事,沒渡過去那就是我的命數了。”
“看不出來啊,原來你還這麼迷信。”
溫尋去上洗手間之際,阮舒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開口:“齊思鈞,你沒機會了。”
“為什麼?”
她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眼看著對方因為她的話眼裡的光暗了下去,“因為再過兩月,她就要出國了呀。”
齊思鈞愣住,一瞬間,心口像被團棉花堵住,不痛不癢,卻有些酸澀。
很奇怪,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明明他和溫尋才認識了不久,難道這就是動心的感覺?
可這種感覺剛出現沒多久,他就又嘗到了心碎的滋味。
第一次心碎,在突然得知她有男朋友了。
第二次心碎,是因為她不日就要離開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