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草 - 番外九

高考在匆匆忙忙的幾天里落下帷幕,簡殊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絲茫然。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媽媽問她前一天考的怎麼樣,她像是日常月考一樣回答“還行”,到了真正結束時,她還無法從堆積的試卷和沒完沒了的自習中剝離出來,下意識的依然覺得明天還要上學。
穆晨在人群中找到了她,過來問她晚上有沒有安排,她想攢局好好放鬆一下,見簡殊不在狀態,她先去問別人。簡殊還在發愣,後面環上兩條手臂,熟悉的體溫覆在背後。陸揚誠下巴擱在她頸窩,低聲嘆了一口氣:“現在我光明正大的抱你,就不會有人說什麼了吧。”
簡殊環視周圍,除了認識他們的人投來揶揄的目光,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們,所有人都沉浸在從無盡的學習中解放出來的快樂里,不會對一對普通的學生情侶抱以注意。簡殊放鬆自己倚在他胸口,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他:“這樣就結束了?”
“是啊。”陸揚誠輕輕晃了晃她,“簡殊,從現在開始,你就要脫離過去的生活,邁向通往自由的第一步了。”
自由,多麼美好的詞語,以至於簡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抱有期待。每每回想這些,已經大一快結束的簡殊總是撅著嘴吐槽陸揚誠的鬼話連篇,陸揚誠都採取和稀泥方式敷衍過去,笑著親親她,然後轉到別的話題。
重來一回,陸揚誠沒有改變自己的專業,簡殊卻遵循本心,選擇了漢語言文學,她和室友相處的不錯,還常常撇下陸揚誠和室友出去玩,所以陸揚誠表示自己要找房子邀請她一起住的時候,她還有點捨不得。
邁入成年人的世界,兩人並沒有立刻衝破身體的邊境,但是該摸該看的也都體驗過了,陸揚誠養閨女養了幾年,又蹭了點肉渣,現下好容易能吃上肉了,怎麼可能還會放她走,於是開始日常哄騙模式,簡殊很容易就被他唬得暈頭轉向,自然的跟他住在了一起。
第一晚,手牽手睡覺。
第二晚,接吻后抱在一起睡。
第叄晚,除了起床的時候陸揚誠的手無意識揉了她兩下,也沒什麼特別的。
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簡殊有點沉不住氣了。她見過陸揚誠艱難從她身上爬起獨自去冷靜的時候,也看過自己幫他紓解時他沉迷的神色,現在人就擺在他眼前,他反而沒有一點動靜了。倒不是說她有多渴望這件事的發生,而是多少有點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簡殊的室友比她想的還多,有時候簡殊賴床上課去的晚一點,她們就用那種飽含深意的目光上下觀察她,無論簡殊怎麼解釋,她們都不打算相信,給出的理由是“都談了好幾年了還沒發生點啥,你家那位是和尚嗎”。
可能就是和尚吧,簡殊賭氣地想,有時候在圖書館自習,會有女生悄悄給他遞紙條,他都是隨手扔給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與其說是自律,不如說是清心寡欲。
陸揚誠要是知道自己家小孩天天腦子裡想的啥故意要氣死,他不採取行動一是不想讓她覺得勸她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是為了做那件事,二是他認為簡殊還小,過早的有性經驗可能對她身體不好。這兩種綜合的考慮讓他決定緩一緩再說,他也沒覺得情侶同居之後就必須要上本壘,最終的目的其實還是他想給簡殊家的感覺,加上他確實也怪黏她的。
上大學以來簡殊就有了畫畫的興趣,也就是在此時陸揚誠才知道她的技能從何而來,起初只是買了書自己瞎摸索,後來又報了班和網課。在陸揚誠的刻意阻止下,她沒有和家裡保持太多的聯繫,自己得的獎學金等收入都不用貼補家裡,她也能心無旁騖地學習加創作。
陸揚誠還是沒有放棄創業,不過他這次選擇了和室友們一起成立網路維護技術公司,他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畢竟他依然打算接手森揚為簡殊開拓一片天地,無心插柳柳成蔭,居然真的有科技公司對他們的產品感興趣,提出想要購買他們的服務。雖然說價格相比同類產品來說,對他們這種剛起步的小公司並不是多麼高,但是給他們整個團隊無疑打了一針興奮劑。建立合作之後,公司正式在大學生創業中心有了一席之地,此時時間的指針來到了大叄,陸揚誠保持技術留存的身份,正式和陸老爺子談接手森揚事宜。
簡殊開始在繪畫界嶄露頭角,拿到了第一個業餘新人的銀獎,陸揚誠帶她去她最喜歡的餐廳吃了飯,還依著她讓她喝了點度數低的果酒。
簡殊喝酒上臉,她用冰的杯子靠在臉上,喃喃道:“今天我媽給我打電話了,她問我為什麼總是不回家,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人。”
“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說,怕傷她的心,只能說學業很忙……連我得了獎的事,我都沒有慾望告訴她……”
“其實我有了你,有小渝,有穆晨,還有宋昱李銘越,我有了很多可以分享快樂的朋友,但是跟我媽對話的時候,我竟然發現我開心的事情,我沒有想跟她說的想法,我不想接受她的追問,也不想表現出我開心的情緒……我覺得這樣的關係好可悲。”
簡殊已經很獨立了,但是偶爾還是會為家庭的事情傷感,陸揚誠不會勸阻她,適當的發泄也是好事,於是只靜靜的坐著,聽她傾訴。不過簡殊調整的也快,酒精的興奮讓她暫時忘卻了煩惱,沉浸在麻醉的快樂里。她覺得自己的意識尚且清醒,只不過言語表達略顯遲緩,說話時不時要停下來想一想要用什麼詞,陸揚誠樂得逗她多說幾句,回家停車後背著有點過度興奮的她,一邊聽她嘟囔著酒話,一遍慢慢的回家。
天邊的月色皎潔,陸揚誠後知後覺的想起今天是他們在一起五周年的紀念日,他和簡殊對節日紀念日都不太在意,但是居然已經五年了。他從上天那裡偷來了五年的時光來治癒他的女孩,即使讓他現在回到正確的時間線,也覺得了無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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