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寺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下沉的夕陽落在莊嚴的廟頂,配上不遠處香客敲打的鐘聲,倒也有些肅穆的氣氛。
宋昱從小就帶著佛珠,跟他們打了招呼就先去進香了,其他幾人先繞著參觀一番,才去了正殿禮佛。
其實大家都沒有多信佛,只是臨近高考壓力大,想圖個心安,所有人排隊在蒲團上跪拜上香,程渝爬山爬到腿軟“撲通”一聲砸到蒲團上,寶殿森嚴,大家笑都不敢笑出聲,只能努力抿緊嘴唇,火速走完流程了事。
陸揚誠最後一個上香,他虔誠的叩頭叄次,又鞠躬叄次,莫名其妙穿越而來,他對科學以外的佛法道學百鬼眾魅都多了幾分敬意。
他心中低語:“佛祖,我穿越時空而來,不知道還能在這裡多久,我不願別的,只求我的女孩平安快樂,一切煩憂都能離她遠去。如果時空歸正,請讓我還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請您保佑我。”
陸揚誠出來的時候,簡殊已經等了他一會兒了,其他人都去寺廟的小賣部買烤腸去了,見他出來,簡殊問他:“求了什麼願啊?從背影看你好虔誠。”
陸揚誠隨便說了個願望:“希望能高考順利罷了,你呢,我看你好像不是很信這些。”
簡殊目光在買烤腸的朋友身上,看著他們打打鬧鬧,自己的嘴角也帶著笑:“我記得之前看武俠小說,棋局深奧,多少大俠高手都束手無策,反而是自損叄千的虛竹破了棋局。我相信‘失便是得,得亦有失’,現在的生活雖然辛苦,但我得了你,得了他們,不想再貪心強求其他了。”
陸揚誠知道她骨子裡帶了浪漫,笑著牽住她的手:“嗯,我知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簡殊回握:“我百分百的相信你,就是因為你存在,我沒有別的願望了。”
她極少直白的表示自己對他的鐘情,陸揚誠很是受用:“說得好,再說兩句。”
簡殊卻不肯說了,只拉著他去和朋友們會合,剛好聽見程渝問宋昱:“你剛剛不是立刻就去上香了嗎,許的什麼願啊?”
宋昱把玩著自己的佛珠,帶著神秘的微笑:“我呀,什麼都沒許。”
程渝不信,翻了個白眼對他:“拉倒吧,不說就不說。”
宋昱還是老神在在的:“你不懂,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簡殊一愣,和陸揚誠相視一笑。
下山比上山輕鬆,但是大家腿都發軟,又牢記下山不能太魯莽,花的時間反而比上山還長。到了山腳已是黃昏,陸揚誠提議去吃火鍋,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火鍋店,選各自的小火鍋鍋底。
菜單不夠用,穆晨念鍋底問大家都選什麼,簡殊脫口而出:“麻辣鍋!”
穆晨給她勾上:“那你是要標準還是加麻加辣啊?”
簡殊剛要回答,又瞄了一眼陸揚誠,看他正瞪著自己,老老實實又把“加麻加辣”吞回去改成“標準的吧。”
程渝目睹了一切,晚上睡覺前取笑她:“我們簡簡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慫哦,平時就知道跟我抬杠,遇上強勢的就不說了。”
穆晨在浴室邊刷牙邊加入對話:“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她們把兩張床拼到一起,叄個人擠在一張床上聊八卦,程渝說了自己許的願,說希望所有人都能開心,穆晨很普通的許了高考順利的願望,簡殊沒有許願,她只是帶著敬意進了香。穆晨接話:“那你和宋昱一樣誒。”
宋昱沒跟人說詳細,簡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程渝粗線條什麼也沒發覺,聊的累了就先睡了,留下兩個躺在一起小聲說話。
簡殊帶著氣聲問她:“你跟宋昱……你們,嗯?”
穆晨坦然:“我好像喜歡他,好像也不是喜歡他,我也不知道。”
簡殊糊塗了:“好像喜歡又好像不喜歡是什麼意思?”
穆晨給她看自己和宋昱的聊天記錄,雙方交流都很放鬆,但是好像嗅不到曖昧的氣息。簡殊撓頭:“宋昱是什麼意思你能感覺到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確定我們不會在一起,我只想好好學習呀。”穆晨放鬆語氣,半閉上眼,“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去談戀愛為時過早了,有了前景我才會考慮這些。”
她一向是個有主見有行動力的人,簡殊羨慕她的人生態度,於是拍拍她的手,真心誇讚:“你好厲害,為你應援。”
穆晨睨她一眼:“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甜了,陸揚誠花了不少力氣吧?”
簡殊自己不覺得,但是與她親密相處的朋友們,都能感覺到她性格上的柔軟,從一開始的內斂與距離感,變得願意去表達、去追求,她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回復了陸揚誠催她趕緊睡覺的微信,簡殊自己認真的想了想:“我覺得這樣的我挺好的,不管是因為誰或者為了誰,我自己覺得什麼樣最舒服、最開心,就是最好的。”
這話是陸揚誠對她說的,在兩個人還沒在一起時,他就說:“沒有人要你做一個萬人迷,也並不需要別人都喜歡你,按你自己喜歡的節奏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你開心了,那這樣就是對的。”
他好像養女兒一樣一點一點的教她怎麼和別人與自己相處,也一直在幫她擺脫對家人抱有期待的桎梏,他讓她懂得,有時候不能避免的情況,逃避未必不是一種方法。
穆晨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她,瞭然笑笑:“我覺得你們倆這樣挺讓人羨慕的,我如果談戀愛。肯定也希望是這樣的狀態。”
這樣的狀態是什麼狀態呢?沒有戀愛有明確的模板,每對情侶都有他們相處的方式,陸揚誠很快找到了拿捏她的辦法,而自己居然接受了這種拿捏並且甘之如飴,有時候她會想,陸揚誠是不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人呢。
當她把這種玩笑話說給陸揚誠聽時,他都會笑著說“是啊”,她看不到他回答時眼神里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