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草 - 五 挑明

簡殊的作品不出意外的獲獎了,陸揚誠也像他說的那樣,把她從助理提到了畫手。簡殊完全無所謂,但是她曾經的助理對象很有所謂,一整天都不太高興,只要簡殊回頭,就能看到她翻得白眼還沒來及收回去。
這能怪她嗎?不都怪你們館長大大嗎!簡殊撇嘴,但是並不關心這一點同事情誼,她照平常一樣做草圖對分鏡。目睹了一切的小羅悄悄跟旁邊說:“看見沒,這就是王者風範。”
王者簡殊洋氣了一周,陸揚誠跟她說她得參加一個採訪,是專門針對這次比賽的金獎選手的,她立刻不開心。
“我又不會說話,萬一說出什麼欠揍的話怎麼辦?”簡殊癱在沙發,一臉絕望,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準確得很。陸揚誠懶得慣著她的惰性,一邊修方案一邊打電話,然後隨口敷衍她:“行行行我知道,沒事。”
簡殊:“……”我覺得你在騙我。
無論簡殊怎麼喪,兩天後陸揚誠都拎著她的后領坐上了開往上海的高鐵,問他為什麼不開車,陸揚誠的原話是:“我怕被你氣的撒手方向盤跟你同歸於盡。”
好吧好吧,簡殊老老實實閉嘴,塞上耳機盯著窗外,隨時準備入睡,陸揚誠就在旁邊折騰他的筆記本,打字速度蹭蹭的,聽起來就很助眠。於是簡殊不負眾望的睡著,還順帶把包也掉到了地上。
陸揚誠認命的撿,卻發現包帶還在她手裡緊緊拽著,這種毫無作用的安全意識令人費解,把包放在她懷裡吧,她還醒來瞪自己一眼。陸揚誠身體里的惡劣因子被激活,他大力把簡殊弄醒,強迫她跟他一起看準備好的答記者問。
被拎著耳朵回答了幾個模擬的問題,簡殊裝出一副很困的樣子,祈禱陸揚誠良心發現。然而她那一套在陸揚誠那裡屁用沒有,他對她的爛個性的了解簡直像握著如來佛手心裡的孫悟空,於是他無視簡殊的演技繼續跟她對問題。
多虧了陸揚誠的耳提面命,採訪前的綵排十分順利,簡殊心理壓力稍微放鬆了點。陸揚誠帶她去做造型,因為走得急,簡殊衣服都沒帶,又只能先去挑服裝。
私人造型工作室的裝修都格外有特色,簡殊從一道道珠簾中間穿過,馥郁的香氣穿梭在鼻尖,即使只是欣賞,也是一種美的享受。陸揚誠不知道從哪裡出現,拎了幾件裙子讓她站在鏡子前一件一件在她身上比。
簡殊被他專註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悄悄把眼神移向鏡子里其他的地方,不過片刻就被塞了一條裙子:“去試試。”
素的顏色很符合她的審美,穿在身上也很合身,還突出一種涉世未深的感覺。及膝下的白色的裙擺錯落剪裁,露出一截勻稱的小腿。但是上採訪不知道會不會不太適合,簡殊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后陸揚誠打量的目光頓了頓,問她:“你以前不是這樣會在意其他人看法的人啊。”
他好像也不太在意簡殊的回答,不知從哪拎出一雙鞋,親自蹲下來給她換。簡殊蹭的一下站起來走開兩三步,看著還蹲在那裡的陸揚誠:“我自己換就行了。”
好在他也沒有在意,站在一旁看著簡殊換完了鞋。簡殊本就個子不矮,配上有點跟的鞋更顯得亭亭玉立,站在陸揚誠旁邊說不出的登對。
工作室的服務人員都是人精,看陸揚誠的樣子哪有不明白的,笑眯眯的推簡殊去做造型,還不忘叫他不要等急了。
全天下都能看出來,只有簡殊揣著明白裝糊塗,他追女人沒有經驗,唯一的感情經歷也就是高中時和程渝的不算戀愛的戀愛。長大了一點,就越發厭惡浪費時間的行為,女友對他來說,更像推杯換盞的酒伴,可惜他酒都戒了。
簡殊不一樣,也許是男人的劣根性,他對簡殊有著衝動的征服欲和求知慾。他越了解簡殊不把他放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越想沾染她非黑即白的思想。簡殊的個性讓他無從下手,陸揚誠本想先消除她的戒心再下手,可是他再也無法忍受簡殊對他越發遠離的態度。這不,不過是要給她換鞋子,貓兒就亮出了爪子。
頭髮在造型師的手筆下漂亮的打著卷,妝容簡單清純,看上去並不像社會人士。陸揚誠刷了卡上樓,讚賞的把她從頭看到腳,一點都沒有等待過久的不耐。
從工作室告辭出來坐上不知道陸揚誠哪裡搞到的車,簡殊道:“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沒耐心等這些的人。”
陸揚誠笑:“我可不像你。”
簡殊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沒人說過我沒耐心,程渝都沒說過。”
“簡殊,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車子遇到紅燈,停在車流里,三位數的等待數字顯得時間十分漫長,“因為什麼,你心裡沒數嗎。”
“大學里我為什麼跟在你後面快一年,我為什麼在不需要招人的時候把你招進來,為什麼陪著你跑來這裡給你擴名氣,你一點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他的手越過了操縱桿,握住了簡殊的。
“給我一個機會,不好嗎?”
採訪的過程簡殊都不記得是怎麼結束的,只記得其中一個問題問她為什麼不選擇大學的專業來選擇藝術,這正是陸揚誠模擬的問題,她完全可以照著答案回答,但是她沒有。
“因為我覺得我身上還有更多可能,興趣什麼的太過敷衍,我更想在不同的領域挑戰自己。”
記者追問道:“簡小姐的意思是以後還會不停的更換新的方向嗎?”
這個問題問的在場許多人都把視線投向了陸揚誠,館長支持的人才可能會隨時不幹,這對於正處商業化發展的森揚美術館來說不是好消息。可是陸揚誠臉色都沒變,他靜靜的看著簡殊說話的側臉,彷彿她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都不會詫異。
那邊簡殊已經做出了回答:“也許。”
回酒店的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簡殊當他懂了自己採訪的言外之意,也就並沒有再過多解釋。刷卡進房間準備告別的時候,陸揚誠叫住了她。
“簡殊,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大學到現在,我有多少可以找到女朋友的機會,我為什麼對這麼久不見的你死纏爛打?我為什麼不迂迴告訴你把你養肥了再下手?因為我他媽就是想告訴你,你躲是沒有用的,你指望我放棄也是沒可能。我遇到你,就沒想過再放你走。”
他走近擁住她的背,僅僅三秒就放開,快到簡殊還沒從他的表白的征忡中反應過來就被放開,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知道你不敢,可是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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