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簡殊終於被抱進她嚮往的溫泉,已經全身無力半夢半醒了,好在吃飽的男人就很好說話,老老實實抱著她一動不動,還貼心的叫服務生送來了水果和晚餐,可以在水上漂著的那種。
簡殊嫌在水裡吃東西沒有安全感,順帶著她泡的有點悶了,就站起身來讓下半身浸在水裡,半趴在岩石邊上卷岸上的義大利面吃。她頭髮都盤了起來,大大方方的露出整個後背給身後的男人看,后肩星星點點的印著幾個玫瑰色的痕迹,像是雪堆里綻開的紅梅,別有一番旖旎風味。
陸揚誠移到她身後抱著她的腰:“給我一口。”於是簡殊卷啊卷啊,又轉過頭來喂他,兩個人就著這麼奇怪的姿勢吃完了一份面就又回到水裡。水上漂著薯角之類的小食和一些其他的水果,陸揚誠環著她喂她米酒,兩個人就在霧氣縈繞的溫泉里你一口我一口,撐得肚子滾圓,不得不又出房門在庭院里溜達消食。
仔細的逛一圈才知道,原來這裡日式風味還是很濃的,淺塘里還特意做了驚鹿營造氣氛,竹筒碰撞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回聲格外悠長。簡殊挽著陸揚誠的胳膊突然提議:“我給你畫幅畫吧,就掛在中庭。”
陸揚誠笑:“好啊,不知道簡大師打算一副墨寶收我多少錢呢。”
簡殊瞟他一眼:“不收錢,但是你要繼續對我這麼好。”
她常年缺少被愛的感覺,忽然從天而降一個陸揚誠,好到沒有形容詞可以去描繪他,幸運的反而讓她沒有真實感和安全感。這幾天他睡在自己枕邊,不知道她總是睡眠不好的半夜醒,會不出聲的觀察他,或者惡作劇的用手勾勒他的五官,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就像盜賊偷到一箱寶物,要時不時地打開看看檢查有沒有少,竊喜的感覺越不過誠惶誠恐。
陸揚誠接過話來:“我對你好可以,但是你也要把我放在第一位哦。”
他意有所指,顯然是在內涵她今天想攆他走的事情。簡殊鼓鼓腮,不好意思的笑笑,沖他撒了個嬌。陸揚誠拍了拍她的頭,心裡嘆了口氣,其實沒安全感的何止她一個。
遛彎的時候遇到領班經理,和陸揚誠聊了一下最近的業績和開銷情況,還順便一提:“您是和徐總一起來的嗎,剛剛還看到徐總和徐夫人去了健身房。”
“季昀也來了?”陸揚誠有點驚喜,於是轉頭問簡殊,“徐季昀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們一起去見見他們?”
簡殊本能的有點退縮,像是可惜這麼好的獨處時光,但是陸揚誠的眼睛里寫著期待,所以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徐季昀是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人,但是和陸揚誠見面聊天時看得出來是個和他一樣類型的,健談、大方,說話不大正經。但是他的妻子莫築就比較文靜,看著徐季昀的時候笑笑的不說話,肚子微凸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懷孕了。
莫築笑起來一邊的臉上有酒窩:“你就是簡殊呀,我聽揚誠提過你,追到你很不容易呀。”
見簡殊臉上帶著迷茫,她解釋道:“其實具體我也不清楚,就是有一次半夜我們都睡著了,他打電話來給季昀找他出去喝酒,然後什麼都沒喝就回來了。季昀還說他笨蛋情種,看上的人多少年都追不到。”
說到“看上的人”她刻意語氣加重,目光在簡殊臉上游弋,簡殊被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把視線投向那邊聊天的兩個人,顯然徐季昀也在打趣陸揚誠,因為他耳朵尖紅了。
莫築摸摸肚子跟她說:“揚誠和季昀一樣,都有點小孩子心性,但是不是那種叄分鐘熱度的人哦。他們幾個兄弟都有明確的人生目標,想做什麼就會去做,然後力所能及做到最好,所以和他們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很輕鬆什麼都不用想。”
“我剛懷孕的時候很害怕,怕自己接下來的時間會被孩子擠壓,變成一個只顧得上帶孩子和社會脫節的人。季昀可能高興傻了沒能想到這方面的事情,然後揚誠就給我介紹了代賬公司讓我在家裡也能工作,時不時地要去一趟公司的那種。我和季昀都很感謝他,他真的是很溫柔的人。”
簡殊覺得很好笑:“莫姐,你不用這麼努力的推廣他的。我選擇了跟他在一起,就是因為知道他多好,所以我們會好好地交往的。”
莫築鬆了口氣:“哎呀,其實我也不想摻和,就是我家那位被揚誠煩的操心操的不行,非要我也噹噹說客。但是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啊,你不用懷疑,所以不需要沒有安全感。”
她擠了擠眼睛就過去找徐季昀了,留下簡殊一個人陷入怔忡,原來她看出來了?有這麼明顯嗎?那是不是陸揚誠也早就看出來了?
這晚簡殊帶著心事睡著,不出意外的半夜又醒過來,下意識地握了握陸揚誠的手。她像往常一樣借著月色看著陸揚誠,窗外陰冷的空氣給月光都帶上了刻薄,照的他的神色顯得很嚴肅。鬼使神差地,她小聲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醒著?”然後陸揚誠睜開了眼。
果然是這樣。“我每次半夜醒來,你都醒著?你沒睡嗎?”
陸揚誠聲音帶著久未說話的沙啞:“你每次醒的時候全身會顫一下,一般這個時候我也就醒了。”
“第一次的時候我想睜眼的,但是你很認真的觀察我,還會摸我,我也不好意思睜了。但是你每天基本上半夜都會醒,醒了就很慌張的往我懷裡撲。為什麼,乖乖,跟我說說,我不能給你安全感嗎?”
他真的什麼都知道,他都已經這麼好了,卻還要擔心自己的好是不是還會給她帶來壓力是不是不能給她安全感。簡殊聲音帶著憋下去的泣音:“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我這麼奇怪的一個人,你怎麼就這麼喜歡我啊,我哪裡值得啊!”
簡殊坐起身來,陸揚誠也緊跟著起來抱住她:“我也不知道喜歡你什麼,可能就圖你長得好看吧。”說完胸口就被掐了一下,他又趕緊找補找補,“一開始是覺得你暗戀我的樣子可憐巴巴的,後來覺得你真的狠心,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不甘心的那個時候跑去找你,發現你真的做事情很認真,很洒脫,這樣子我很喜歡。”
簡殊眼睛已經濕了:“你是因為這個喜歡我嗎?”
“不是。”陸揚誠苦笑,“這是我剛剛臨時想的,最適合拿出來說的優點。但是我喜歡你,跟你什麼優點缺點都沒有關係,就是很神奇,我覺得你沒有劉海的樣子比有劉海的時候好看,想每天都看到。”
簡殊又要哭了:“那我現在剪個劉海,你就不喜歡我了?”
陸揚誠連忙抽過紙巾給她擦眼淚:“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就像是突然有一個時刻,你出現的時候帶著光束,好像在告訴我,我人生舞台上的主角就應該是這個人。你要我說出理由我真的說不出口,有優點的那麼多,我都可以把他們發展成朋友、聊得來的人,但是你,不需要任何加持,只要出現在那裡,你就是’伊萬捷琳’。”
眼淚還是越過紙巾掉了下來,最後都印在了陸揚誠胸前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