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誠這次帶簡殊去的造型工作室應該跟他很熟,不然他也不會把她扔給造型師就不知去哪摸了個蘋果出來啃,然後坐在她旁邊一面咔嚓咔嚓一面看她上妝。他這個樣子,讓人很難把他和剛剛那個氣場全開嘴炮能力MAX的人聯繫在一起。她當年怎麼會覺得他高冷呢?簡殊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陸揚誠繼續咔嚓咔嚓,“打扮的這麼好看,嘆氣多沒意思。”
“我只是覺得,你剛在我面前立起來的狂拽酷霸帥的人設,都被這個蘋果毀了,你這人設太不真實了。”簡殊翻了個白眼,把給她畫眼線的化妝師逗笑了。
陸揚誠滿不在乎的看看手裡的殘核:“人吃五穀雜糧,還不能啃個蘋果了?我哪來什麼真不真實的人設,就喜歡你是真的,沒了。”
自從上次搬家之後,他表白的方式總是直白而熾熱,常常打的簡殊措手不及,回應也不是,不回應也不是,只能安靜裝死。化妝師默默忍受著粉紅泡泡,手速突然加快,想要快點離開這種是非之地。
不知從哪裡出來一位婦人,上去對陸揚誠的後腦殼就是一掌:“我給你打扮的人模狗樣,就是讓你在這啃蘋果撩小女生的?越長大越學壞,以前也沒見你是這樣的孩子。”
話畢又對簡殊笑了笑:“姑娘可別介意,我這侄子不懂事。”
看這架勢,陸揚誠的姑姑把他當成了隨便撩陌生小姑娘的登徒子了,簡殊剛要解釋,陸揚誠就揉著腦袋喊疼:“您這是幹嘛呀,這是我帶來的,我員工,待會兒酒會還要帶人家出席呢。您給我腦袋砸一包,我出去給人笑話啊!”
簡殊的妝這時也化完了,趕緊起來對這位風韻猶存的女士微微鞠躬:“您好,我是森揚美術館的畫手,陸總的下屬,我叫簡殊。”
陸森淼細細看了看簡殊,見她儀態大方又有禮貌,笑了笑:“原來是誤會一場,我是這小子的姑姑,也是這裡的老闆。你就是簡殊啊,我聽他爸爸說過你呢,今天一看,果然是個美人。”
簡殊不知道如何接這話,她都跟陸揚誠八字還沒一撇,陸揚誠的一家都知道了她的存在,也知道了陸揚誠在追她,這弄得她無形中壓力山大。其實陸揚誠對家裡一個字也沒提,但是身為父母,怎麼能看不出來兒子紅鸞星動,再稍微聯繫一下兒子的動向,就能確定對方何許人也。父母一知道,七大姑八大姨自然也就知道了。
好在陸揚誠及時解圍,稱酒會就要開始了就帶她離開了,才讓簡殊鬆了口氣。
這酒會說正式也不太正式,說輕鬆那也絕不輕鬆,無非是政界商界借著社交的場合提供一個往來的機會。這邊陸揚誠正跟環保局的一位先生聊著,之前他也跟簡殊提過,現今國家對環境保護越來越重視,投入資金也會變多,為了更深入的推行環保政策和意識,勢必要有更多元的宣傳方式,這就給了他們一個突破的機會。
森揚在陸揚誠手裡已經往商業化轉變,招了許多簡殊這樣的畫手和相關人士,打算在設計產權這條路上走下去,上面給的這塊肥肉不少廣告公司都虎視眈眈,要怎麼讓人家把目光轉向他們一個獨樹一幟的美術館,不僅需要能力過硬,還得看陸揚誠的人格魅力。
簡殊這才懂為什麼陸揚誠堅持讓她參加大賽,又逼著她接受採訪擴大知名度,還帶著她參加酒會,就是為了把活招牌豎在甲方面前。她的中國風水墨無疑是陸揚誠手下的畫手裡最容易受上面青眼的風格,陸揚誠正在實現他的人生價值,同時也在不斷把她往前推,給她鋪路,製造更多的機會。
酒會勢必是要喝點酒的,簡殊再不喜也不得不跟著陸揚誠和別人不斷碰杯。說來慚愧,簡殊壓根不知道自己的量有多少,也不知道自己喝酒後會有什麼反應。幾杯紅酒下肚后只覺得心跳的特別快,臉也像燒著了一樣,雖然還能聽清別人說什麼,但是心跳聲更大,跳的她很是恐慌。
還是和陸揚誠聊天的人發現了簡殊的不對勁,連忙提醒了他,陸揚誠一摸臉燙的嚇人,趕緊把她扶到旁邊坐下。差個服務生去買了瓶酸奶看著簡殊喝下去,一時也判斷不出來她是醉還是沒醉,他便試探著問:“簡殊,我是誰?”
簡殊不想回答這麼蠢的問題,陸揚誠又繼續問:“你喜不喜歡陸揚誠?”
簡殊沒好氣:“不喜歡!”
陸揚誠:“……”看來是沒醉。
好在酒會已經進入尾聲,簡殊也慢慢恢復了正常的心跳,只是依舊面若桃花,雙眸含水,引的許多人不住打量。陸揚誠讓簡殊挽著他,站在一旁等待著機會告別,退場時遇到在敬酒時碰面過的一對夫婦,這對夫婦與他父母是故交,說話也更隨意些。
“小揚,今晚不錯,這個勁頭比你爸當年強多了。”男士開著玩笑,被妻子白了一眼:“你看你又瞎說,不過小揚啊,這位小姐確實很不錯啊,漂亮還有才華,你不得……”
陸揚誠低笑:“我努力。”
回去叫了代駕,簡殊癱在後座,感覺不如自己家的躺椅,扁扁嘴又坐直身體。陸揚誠看她一眼:“累嗎?站了一個晚上了。”
“累倒是還好,就是喝酒太討厭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她神經尚有些遲鈍,語氣帶著平常沒有的嬌憨,陸揚誠聽了忍不住多逗逗她:“那不行,以後帶你來這種場合,你還是得喝。”
小人兒急了:“你幹嘛非得帶我呀!”沒等他回答,她又自問自答,“我知道你為什麼帶我,你想給我鋪路,你想讓我有出頭的機會……你,你還想實現社會價值。”
陸揚誠一愣,沒想到簡殊都懂。他作為年輕一代,不說錦衣玉食,卻也是捧在手心長大的,對財富的渴望並不強烈,可能是他成長中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多了別人的不容易,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反而成為他的目標。
簡殊接著說:“其實我以前覺得你們這種人挺假的,別人都活的水深火熱的,你們這些富家子弟體會不了民間疾苦,空談口號,沒勁透了。但是今天,我覺得是我以前太杠精了,你們很厲害、很有想法,是真的說到做到。陸揚誠,我為我以前狹隘的想法跟你道歉,對不起。”
車子停了,在簡殊家小區門口,陸揚誠拎著東西送她到樓下,簡殊突然問他:“陸揚誠,大學時候那個扒陳子榕的帖子,是你乾的吧。”
她既然發現了,陸揚誠也沒打算瞞,大大方方承認了。
簡殊家樓下沒路燈,黑夜裡她的眼睛亮的驚人,甚至還透露著狡黠:“那你發這個帖子的時候,是因為社會責任感,還是因為喜歡我?”
月光下的她太漂亮了,陸揚誠低笑,上前扶住她的後腦,低頭吻住了那張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