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如潮湧來的大隊人馬,最多尚有二里。
十數黑道高手,如瘋如狂,仍圍著疤面人拚死惡鬥。
一聲奪人鬥志的風雷聲,在滾滾刀光劍影中隱隱響起。
緊接著,一聲暴喝,疤面人劍勢倏變,一招“怒龍逞威”,劍化寒星點點,勾起銀鋒萬千,勢如迅雷,疾若閃電。
頓時,慘叫連聲,血肉橫飛,蒼髮人頭,疾射半空,殘腿斷臂,五臟遍地。
功力較強的幾人,只嚇得魂飛天外,驚呼嗥叫,你懶驢打滾,他狡兔脫窟,紛紛暴退,亡命狂逃。
疤面人身形一頓,立收劍式,全身黑衫,盡被血染,看來慘厲已極。
一片廣大荒廢的墓地上,除了墳中幾具血肉橫糊的屍體,和即將如潮湧來的大隊人馬,只剩了疤面人一人。
嗖的一聲,划空響起。
疤面人仰首一看,見是一支發著藍綠火焰的火箭,升上夜空,綺麗至極,這正是官兵發出的搜捕訊號。
就在這時,嘩一聲,一蓬細如牛毛的針雨,方圓兩丈以內,俱是藍色絲光,直向疤面人全身罩來。
疤面人心中一震,低頭一看大驚失色,萬道光絲,已至衣邊,再想閃躲,勢比登天還難。
於是大喝一聲,衣袖覆面,身形向後閃電倒下,繼而腳跟一旋,身形倏然立起。
低頭一看,全身血衣上,刺滿了牛毛小針,被遠處火把一照,藍光閃閃,顫顫巍巍,只是不知為何沒有射入衣內。
頭前人影一閃,疾如脫兔,逕向已馳進墓地的大隊人馬奔去。
疤面人一看,勃然大怒,正是追魂太歲,身形踉蹌,拚命狂逃。
於是一揮手中騰龍薄劍,暴喝一聲,身形騰空而起,衣袖向後一掠,身形向前電瀉追去。
官兵已經看見凌空飛下一人,一聲吶喊,萬箭齊發。
疤面人閃電落至追魂太歲身前,厲喝一聲:“惡人納命來。
”厲喝聲中,手起劍落,劍光血影中,一聲慘叫,追魂太歲已被薄劍,由肩至股,劈為兩片。
這時,漫天羽箭,勢如飛蝗過境,接著懾人驚風,已射至疤面人身後。
疤面人一聲暴喝,手中薄劍,反腕疾揮。
唰唰唰,銀虹過處,軋軋連聲,漫天羽箭,盡被碰飛。
正在這時,一聲凄婉焦急的嬌呼,由墓地以外的遠處傳來:“麟哥哥……” 疤面人聞聲大吃一驚,心頭狂跳,冷汗倏流,立有天翻地覆之感。
循聲望去,一道嬌小人影,手持長劍,電掣飛來。
一陣烈馬驚嘶,蹄聲如雨,十數官兵,疾催健馬,吶喊連聲,直向飛來的嬌小人影,狂馳迎去。
疤面人心急如焚,神情如狂,厲叫一聲,向著嬌小人影,電射而去。
同時,厲聲狂喊:“不要來。
”來字尚未出口,數百羽箭,挾著刺耳驚風,再度漫天射來。
疤面人暴怒如狂,盡展輕功,全身如勁,身形如煙,人比箭快。
數百官兵看了疤面人這種駭人輕功,驟然停止吶喊,俱都驚呆了。
墓地之上,兩道人影,相對狂馳,宛如兩道青煙,再沒人能看清他們的身形。
疤面人看清飛來的嬌小人影正是杜冰,於是大喝一聲:“還不急剎沖勢……”話聲未落,杜冰已閃電飛至面前,狂馳速度,依然絲毫未減。
疤面人大吃一驚,細看杜冰,粉面蒼白,櫻口微張,—雙烏溜溜的大眼顯得獃滯無光。
於是,再度一聲暴喝,衣袖一抖,閃電一側身形。
嗖的一聲,杜冰姑娘的嬌軀,宛如電光石火,擦身而過。
這時,漫空亂箭,勢如驟雨,已向著兩人當頭灑下。
疤面人神情如狂,目眥欲裂,焦急萬分,一聲狂喝,疾演迷蹤,一式“赤手縛龍”,閃電扣住杜冰的皓腕。
繼而,身形順勢前撲,已將杜冰的纖腰攬住。
同時,薄劍迎空疾揮,舞起一團光幕,喳喳連聲中,當頭灑下的羽箭,盡被削斷砸飛。
一個閃電轉身,盡展絕世輕功馭氣凌雲,身形如煙,直向墓地以外射去。
突然馬上狂馳的官兵,再度暴起一聲震天殺聲,高舉火把,亂箭齊發,窮追不捨。
疤面人輕功蓋世,內力充沛,肋下雖挾著杜冰,飛行速度絲毫未減,身形依然疾逾脫箭,背後嗖嗖沙沙之聲,響不絕耳,漫天羽箭,紛紛落在身後。
疤面人回頭一看,官兵仍如潮水湧來,即對肋下的杜冰說:“冰妹妹,為了分散官兵的注意,我倆必須分道回庄。
” 如痴如狂,有些急怒攻心的杜冰,這時神志已經清醒。
於是,眼含淚光,面帶幽怨地說:“此地茂林很多,你不要走錯了,前面有條大河,你可沿著河岸回來,我們的莊院就靠近河邊。
” 疤面人急急點頭說:“我知道,冰妹小心了。
”了字出口,身形騰空而起,左臂向外一揮,立將杜冰拋出。
杜冰姑娘身在空中,雙臂一展,一挺腰身,直向西北撲去,轉首一看,疤面人的寬大黑影已在數十丈外,風馳電掣,直奔正西。
就在杜冰與疤面人分手之際。
倏然,嗚——嗚——嗚嗚。
一陣雄壯的號角聲,在墓地中響起。
這聲號角,聲音渾沉,震撼夜空,有著無比的威嚴。
頓時,喊殺之聲驟然停止,狂馳烈馬忽剎沖勢,所有馬上官兵,高舉火把,手橫槍刀,肅穆靜立。
但見烈焰熊熊,火光衝天,煙塵滾滾,星月無光。
驀聞一人朗聲宣布說:“命令——疤面人乃俠肝義膽之士,所誅人等,俱是巨惡淫邪之徒,現在墓場屍體中,已發現有作惡多端的追魂太歲,淫案累積的花花羽士,現在立即停止追捕,各隊人馬,即刻回營……” 那人朗聲一落,全場暴起一聲如雷彩聲,聲震四野,直上夜空,驚天動地,神鬼戰粟。
接著,一陣馬嘶蹄奔,大隊人馬,舉著火把,浩浩蕩蕩,返城回去。
廣大荒廢的墓地上,已沉入在寂靜黑暗裡。
那彎濛濛殘月,已隱入薄薄的灰雲中,淡淡的月光,照射著亂墳枯草中的橫陳屍體,幾株蒼老孤松,仍發著低沉的嗚咽,愈顯得陰森可怖。
自今以後,疤面人在武林中便成了一個武功蓋世,輕功絕倫的恐怖人物,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煞星。
但疤面人的心,卻無比的善良,淳厚熱情,只是他有一份嫉惡如仇的天性。
疤面人聽到那人高聲朗誦的命令,他心中一絲也不高興,仍是一味向西狂馳,他希望儘快趕回庄去。
繞過幾座樹林,轉向西北馳去,這時,已聽到河水隆隆的激流聲。
前面數里處,又現出一片黑壓壓的樹林,範圍極廣,寬大萬分,由於月色朦朧,林的兩端看來顯得異常遙遠。
疤面人歸心似箭,不願再繞這段路程,直向樹林奔去。
來至樹林,縱身飛上林頂,舉目一看,心頭不禁一怔。
在樹林的遠處,模模糊糊,現出一座小樓,孤獨地穿出樹頂,在小樓的四周,隱隱約約,似乎有一片瓦屋脊角。
小樓的窗上,仍閃著柔弱的燈光,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疤面人繼續向前狂馳,身形微微偏向東北,意欲繞過庄去。
驀地,博博博博。
一陣連續不斷的敲擊物體聲,由那座亮著微弱燈光的小樓上發出,聲音不高,但極清脆,極似尼庵中誦經的木魚聲。
疤面人無心注意這這些,但他仍本能地仰首看了看燦星點點的夜空,心想,再有一個更次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