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小說21部合集 - 第4970節

這已是傍晚時分,夕陽銜山,飛鳥還巢,許多騾隊駱駝,也紛紛趕著進關的時候。
一陣急促的鸞鈴、馬蹄之聲,從古北口朝關外馳去。
馬上漢子,像有急事一股,不住的控馬飛馳,馬蹄踢起的烏沙,在大路上滾滾飛揚,害得路旁趕著進關的人,幾乎同時咳嗆,咒罵不已。
馬上的壯漢自然沒去理會這些,依然馬不停蹄地急趕,一口氣賓士出十幾里路。
一過拉海溝,馬上那人立即從懷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朝右首山坡間一片松林連揚幾揚,口中喝道:“大家注意,來了。
”話聲未已,已經一夾馬腹,縱馬直馳過去。
約莫過了盞茶工夫,遠處蹄聲得得,果然有兩匹駿馬,一前一後朝這邊過來。
前面是一匹紫騮馬,稍後是一匹青鬃馬,都是駿馬,但跑得並不快,顯然馬上兩人騎術並不高明。
馬跑得雖慢,總比人走路要快,不大工夫,就已快到林前。
這回看清楚了,前面紫騁馬上,是一位錦衣相公,看去不過二十來歲,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身後拖著一條烏油油的長辮,好一副俊俏風流模樣。
稍後的青鬃馬上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書僮,也生得面目清秀,好一副伶俐模樣。
這主僕兩人,一眼就看得出是京城裡的富貴公子,趕著進關去的。
但就在這兩人兩騎,蹄聲得得,快到松初前面之際,林中忽然響起下一聲尖銳的哨聲。
哨聲方起,但見從林中像飛鳥一般,躍出七八個蒙面大漢,手中執著明晃晃的鋼刀,一下分散開來,把兩匹馬圍在中間。
錦衣相公早已嚇得臉色發白,坐在馬上,幾乎要跌下馬來,上下牙齒在打戰,抖索著道:“你……你……們這……這是干……干……什麼?” 為首的蒙面漢子大聲晚道:“少廢話,快下來,大爺們要財不要命,要命的就留上金銀財寶,大爺還可刀下留情,放你們活著進關去。
”錦衣公子沒命的應“是”,抱著馬頭,連翻帶滾,跨下馬鞍,怎奈雙腳發軟,沒站的穩,一交跌倒地上。
稍後的俊俏書僮,也畏畏縮縮地爬下了馬鞍,挨到公子身邊,伸手去扶,一面顫抖道:“公子爺,這可怎麼辦?”他也嚇得雙腿發軟,雙手攙扶著公子,但哪能扶得起來?主僕兩人,接在一起,抖作一團。
一名蒙面漢子手握鋼刀,虎視耽耽地看著兩人。
為首的蒙面漢子早已從馬鞍上取下包裹,打了開來,包裹中除了衣衫,另外還有一個布包,裡面是黃澄澄的五十兩赤金。
那漢子臉上略有喜色,但瞬即冷冷的嘿了一聲道:“皇城帝都那裡出來的富貴公子,身邊只帶這些金子?叫咱們兄弟如何分法?” 監視著主僕兩人的蒙面漢子已經走了過去,鋼刀一指,喝道:“快說,身上還有沒有?” 錦衣公子一看來勢不對,急忙叫道:“青兒,快……快把你身……身上的銀……銀子拿出來。
” 俊俏書僮牙齒打戰,抖索著從懷裡摸出幾張金葉子和一些碎銀子,一起放到地上,說道:“都……都在這……這裡了。
” 監視他們的蒙面漢子獰笑道:“只有這些?” 俊俏書僮嚇黃了臉,說道:“真……真的沒有了……” 蒙面漢子霍地跨上一步,手中雪亮鋼刀作勢晃了晃,一下架在錦衣相公脖子上,冷冷喝道:“要命就快說,還有放在哪裡?” 錦衣相公給鋼刀這麼往肩頭一擱,一個人早已軟軟的癱瘓在地上,駭得臉無人色,口中有氣無力地叫道:“大……爺……饒命……” 俊俏書僮爬在地上,連連叩頭道:“諸位大……大爺,公……公子是回……回京里去的,帶……帶出來的,都……都在路上……花了,真……真的只有這些了……” 為首蒙面漢子獰厲地笑道:“看來你們不見棺材不流淚,大爺……” 錦衣相公又急又怕,沒命地叫道:“饒……命,饒命……” 就在此時,但聽“叮”的一聲,架在錦衣相公頸上的鋼刀,突然一震,跳了起來,那漢子口中“啊”聲未已,鋼刀已經脫手震飛出去。
緊接著但聽有人冷哼—聲,說道:“大膽強徒,居然敢在京錢附近,攔路搶劫?”錦衣相公坐在地上的人,目中不由得飛閃過一絲異采。
這時天色已經微見黃昏,幾個蒙面強盜突然聽到有人說話,方自一怔,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去,但見從古北口來的大路上,不知何時,負手站著一個紫臉漢子。
只要看他風塵滿臉,身上穿的一件藍布長衫,已經洗得快要發白,定然是個十分落魄的人。
為首蒙面漢子厲聲喝道:“朋友是哪一道上的人?” 藍衫漢子傲然道:“我不是哪一條道上的人。
” 為首蒙面漢子瞅了藍衫漢子一眼,冷冷地道:“光棍不擋財路,朋友不像是本地人,我勸你少管閑事,快給我滾吧。
” 藍衫漢子朗笑一聲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看不慣你們恃強凌弱,攔路打劫。
” 為首的蒙面漢子大笑一聲,道:“好小子,也不睜亮招於瞧瞧,你大概沒聽說過古北口七雄吧?”左手一揮,立時有兩個蒙面漢子掄刀撲了過去。
錦衣相公看的大吃一驚,急叫道:“你們不可殺人?” 藍衣漢子微曬道:“你們只上來兩個,只怕不成。
”在他說話之時,兩個蒙面漢子已撲到他身前,一言不發,掄刀就砍,兩柄雪亮的鋼刀,划起兩道懾人寒鋒,一左一右夾擊劈到。
藍衫漢子連正眼也沒望他們一眼,身子不閃不避,直等刀鋒及身,才右手一探,抓住右首那人的執刀手腕朝左帶去。
右首那人根本連看也沒看清楚,連刀帶人,朝左衝去,鋼刀橫推,“當”的一聲,正好架住了左首那人劈來的刀勢。
兩人全被藍衫漢子這一招震得虎口生痛右臂發麻,幾乎抓不住刀,各自後退了兩步。
這兩人第一招上就吃了大虧,自然不肯甘心,口中同聲暴喝,再次掄刀飛撲,夾擊過來。
藍衫漢子冷喝道:“不知進退的東西。
”身形一個飛旋,右足橫掃而出。
這一下,快得口同電閃,兩個蒙面漢子還未近身,就被掃到,但聽“砰”、“砰”兩聲,兩條人影,就像皮球一般,被踢得飛出去一丈開外。
背脊落地,一下摔在山石之上,還骨碌碌的滾了一陣,頭雖沒有摔破,全身骨頭,就像砸散了一般,口中直喊著“哎喲”,就是爬不起來。
為首的蒙面漢子看得又驚又怒,手中鋼刀一緊,厲喝道:“大家一起上,剁了這小子。
”五個蒙面漢子剎那間一齊圍了上夫,刀光在日漸昏暗下來的暝色之下,依然熠熠生寒。
錦衣相公和俊俏書僮都已站了起來,臉上已無半點驚懼之色。
這回主僕兩人看得清清楚楚,五個蒙面漢子就像五條餓虎,一聲吆喝,以撲羊之勢,朝藍衫漢子掄刀猛砍。
藍衫漢子氣度從容,雙手開闔之間,右手已經拍在搶先撲到的那個為首蒙面漢子左肩之上,為首那人悶哼一聲,整個人就離地飛起,“叭達”一聲,摔出數丈之外。
左手一把抓住另一個人的脈門,舉刀朝第三個撲來的人刀上磕去,但聽“當”的一聲,第三個人鋼刀立時脫手飛出,五指一松,被扣住手腕的漢漢子,一個狗吃屎,朝地上跌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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