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灰衣漢子一刀出手,只聽刀風“嘶”的一聲,竟然毫無阻礙。
平砍出去,毫無阻礙,自然沒砍上人家腦袋,那就是說,這一刀又落了空!灰衣漢子更是大吃一驚,要待收勢,已是不及,只覺從刀背上傳來了一股極大力道一柄鋼刀竟然直盪出去。
不,鋼刀去勢又沉又快,他掌心發熱,虎口驟麻,再也掌握不住,“呼”的一聲,化作一道白光,脫手飛去。
祝文華依然好端端坐在石上動也沒動,只是冷峻地道:“你現在相信了吧,落到老夫手裡,想逃、想拼,都是沒用的,還是放明白些,乖乖的說出來吧。
跟蹤老夫,是受了什麼人指使?向誰去報訊?老夫也許可以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 灰衣漢子鋼刀被震脫手,似是嚇得呆了,怔怔地站在祝文華面前,半晌不言不動,才苦笑道:“沒有用,在下說出來了,一樣難逃一死。
” 祝文華道:“只要你說出內情,老夫答應你不死,自然不會讓你受到他們殺害。
” 灰衣漢子搖搖頭:“沒用,你老武功再高……”突然身軀一陣顫動,緩緩向地上倒坐下去。
祝文華髮現他情形不對,急忙低頭看去,灰衣漢子經過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就寂然不動,伺時嘴角間,緩緩流出一片黑血!祝文華一手捻須,面情凝重,嘆了口氣道:“果然服毒自裁了,唉,這些人既有自我身死的勇氣,何以沒有說出對方內情、死中求活的勇氣呢?” 自語至此,從地上拾起鋼刀,然後抓起灰衣漢子屍體,在林中挖了個坑,把他埋了,就縱身上馬,繼續向前趕去。
這一路,他仍然按照庄丁留下的記號趕路,那兩迢車轍,也仍然在馬前若隱若規的依稀可辨,過了雷石河,趕到漫水河,天色已近黃昏。
祝文華暗自皺了下眉,心中忖道:“再過去,已是大別山區,莫非賊窩就在大別山中?”當下就在漫水河鎮上,走進一家賣麵食的小店,吃了-些東西,眼看方如蘋還沒跟到,心中雖是惦念,但自己已把沿路暗記,告訴過她,她自會跟蹤尋來。
目前離賊窩漸近,她和自己拉長些距離,自然更好。
想到這裡,也就繼續上路,由漫水河向西,山路漸見崎嶇,兩面都是高山峻岭,一條羊腸小徑,盤山而上。
這時天色已經昏黑,山林間不時傳來一兩聲怪鳥的啼聲,荒山黑夜,聽到這種聲音,會令人油生怖意!潛龍祝文華一身修為,已臻上乘,自然並不在意,只是他從漫水河一路行來,就不曾再看到兩個庄丁留下的記號,心中不禁暗暗犯疑!當然,留記號的人,一定不會把記號留在太明顯的地方,普通都是在牆角、樹根,或是大石底下等較為隱蔽之處,此刻已是黑夜,這種隱僻的地方,自是不容易發現。
但這話,只能對普通人而言,像潛龍祝文華這等身具上乘內功的高手,縱是黑夜,周遭救丈之內細微末節,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沒看到跟蹤凌君毅那輛賊車下來的庄丁留下的記號,那就是沒留記號了。
那輛馬車的車輪,一路上依然可以清晰的找到,如說兩名庄丁走的並不是這條路,那麼從漫水河來,並無第二條路。
這樣又行了二十來里路,兩面山勢更見陡峭,再過去就洛龍門拗了。
龍門拗,是狹窄的山徑,兩旁危石峻峨,除了長不大的松樹,只有一些倒接的藤蔓,這條路,足有四五里長,要出了龍門拗,地勢才稍見平坦。
潛龍祝文華正馳行之間,瞥見前面不遠的山徑上,伏著一團黑黝黝的東西,正好擋在路上,他馬行迅速,就在發現那團東西之際馬匹已經馳近。
祝文華迅即勒住馬韁,凝目看去,那團黑黝黝的西,原來是一頭契犬,蜷伏地上,一動不動。
他目光是何等犀利,一眼便已認出這頭契犬是自己莊上豢養的,心頭不覺一震,當下翻身下馬,仔細一瞧,契犬業已僵死多時,但全身完好,找不到半點痕,似是被人用內家重手法擊斃,又像是中了某種劇毒致死。
由契犬之死,兩名跟蹤下來的庄丁,極可能已被人家發現,難怪從漫水河向西,-路就不曾看到他們留下的記號。
心念轉動,自已一躍上馬,奔行了不到三數丈遠,前面又有一頭契犬,僵卧路上不用再看,就知也是被人擊斃的無疑。
他催馬急行,五里來路。
不過盞茶工夫,便已到山坳出口處,但見左右兩邊石崖上,離地三丈來高的兩株矮松卞,一邊掛著一人!祝文華仰首望去,那不是己派出來跟蹤賊人的兩個庄丁,還會是誰?只看他們雙手下垂。
在樹上一動不動,便知業已氣絕身死。
這一下,直看得他心頭大為憤怒,此人殺死兩頭契犬,放置路上,如今又把兩個庄丁吊在石崖上,分明是識破自己行藏,有意向自己示威。
祝文華猛一提氣,使了一式“潛龍升天”,從馬背上飛起,長劍同時出鞘,朝左首石崖上撲去。
但見劍光一閃,已把左邊那一人縛著的繩子割斷。
雙足在石壁上輕輕一蹬,身形橫飛,撲到右首石崖,劍尖一撩,又把右首一人縛著的繩子割斷,身子一沉飄落地面。
他這一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等到他飄身落地之後,才聽“砰”“砰”兩聲,兩名庄丁的屍體,一齊墜落下來。
祝文華坐下馬匹,果然不愧是唐門久經訓練的名駒,在他騰身飛起之際,馬匹也自動停了下來。
祝文華收劍入鞘,俯下身仔細檢查了兩個庄丁的屍體,發現和兩頭契犬情形相同,身上找不到半點傷痕。
所不同的,契犬身上,總究長著長毛,不易看出,兩個庄丁臉上色呈紫黑,分明是被賊人用“毒煞掌”一類旁門毒功所傷,毒氣攻心而死。
當下就在崖下挖了個坑,把兩具屍體埋好,口中低低說道:“老夫會替你們報仇的。
”說罷,又復縱身上馬,朝谷口馳去。
出了這道狹谷的谷口,地勢頓顯開朗,這是群山間的一處狹長平地,峻岭密林之下,青草如茵,這裡就是大別山區有名的龍門拗。
祝文華心中已有戒心,出了狹谷,在馬上略一打量,只覺這片草地,在黑夜之中,十分幽靜,連一點聲音也沒有,但卻有人站在那裡。
一共是四個穿黑袍的人,他們就像四棵枯樹,不言不動正好遠遠地把自己圍在中間。
這四個黑袍人,自然是殺死契犬,殺死兩名庄丁的兇手。
他們如此地列陣以待,自然是在等待自己!就連他。
們站立的位置,也好像經過十分精確的計算,算準自己騰出狹谷,會在草地上停下來,他們站立的四個方位,正好把自己圍在中間,不讓自己有逃走的機會。
當然祝文華也未必會逃。
四個黑袍人穿著寬大的黑袍,最令人驚異的,是他們有一張同樣的冷漠,同樣死氣沉沉的面孔,四個人同樣雙手下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們雖然並未攜帶兵刃。
但祝文華坐在馬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神定氣閑,從容有恃。
光是八隻眼睛,在黑夜之中一閃一閃,就像八點寒星,這四人的一身修為,可想而知,決非弱手。
弱手就不會明目張胆,把自己圍起來。
就在他打量的這一瞬間,四個黑袍人,已經緩緩逼了上來,直到馬前一丈左右,才行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