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干青雙眉一掀,朗笑一聲道:“你不用害怕,誰敢動你,凌某就要他濺血於此。
” 地龍簡伯陽雙手齊出,忽然發觀眼前人影頓失,凌干青和聶小香居然從左旋出,到了數尺之外,他識不得凌干青使的“乙木遁形身法”,頭心不禁一怔,嘿然道:“好小子,你躲得開老子第一招還躲得開第二招么?”“嘶”的一聲,身發如風,雙手起伏,又朝凌干青攻來。
這回他展開蛇形手法,忽啄忽切,雙手就像靈蛇亂閃,一片爪影,波翻濤涌,記記都朝凌干青要害大穴下手。
凌干青運起了“乙木真氣”,閉住全身穴道,雙手開闔,使的是師門“木形掌”,記記帶起輕嘯,和對方硬打硬拆。
片刻工夫,兩人已打了二十幾個照面,地龍簡伯陽絲毫也沒揀到便宜,心中漸漸不耐,突然冷笑一聲,腳下往後退下一步,陰聲道:“小子,你接我這一掌試試吧。
”左手抬處,一雙手掌已經色呈暗灰,疾拍過來。
凌干青但覺對方掌勢未到,一股腥風已迎面涌至,中人慾嘔,心頭不由暗暗吃了一驚,他並不認得對方使的是什麼掌,但卻可以想得到對方使的既是蛇形手法,這一記極可能是什麼毒掌無疑。
他不知破解之法,自然不敢用“木形掌”和對方硬接,突然心中一動,想起沈大娘把活死人傳給自己的一記指法,稱之為“天雷指”,不知是不是能破他的掌功?心念這一動,立即後退一步,左手握拳,中指直豎,朝簡伯陽掌心點去。
雙方出手,何等快速?簡伯陽掌風涌到,凌干青的一縷指風,也正好截著,但聽“波”的一聲輕響腥風立時被震得四散。
地龍簡伯陽方自一驚,但覺一股雷火般指風,急襲而至,他自然識得歷害,這小子的指功,正是自己“五毒掌”的剋星,不由機伶一顫,急待沉腕收掌。
但等他發覺,已是遲了“天雷指”迅疾如電,一下就擊中他的掌心。
這一剎那,地龍簡伯陽如遭雷殛,指風就像尖錐,透過掌心,迅速直達四肢百骸,他一個人猛然一顫,口中發出一聲悶哼,雙腳一軟,跌坐下去,委頓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不,“五毒掌”一破,本來凝聚掌心,花了十數年心力,所吸取的毒蛇毒涎,一時全散,四肢一陣抽搐,立刻毒發身死。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木龍車如海負手而立,本以為憑地龍簡伯陽的武功,對付一個年輕後生,還不手到擒來?此時驟睹簡伯陽中指倒地,還只道是負了傷,傷在凌干青手下,已經使他大為驚凜,那知目光一注,簡伯陽竟然手腳抽搐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當真非同小可,目光如電,投注到凌干青的身上,重重哼了一聲道:“小子,你使的是什麼毒功?” 凌干青怒笑道:“凌某光明正大,豈是使毒之人?” 木龍車如海“刷”的一聲從身邊抽出一柄四尺長劍,怒哼一聲道:“看來老夫非出手不可了。
” 凌干青大笑道:“閣下要動手,就用不著什麼藉口,對仙女廟的人,其實在下也毋須客氣了。
”右腕一抬,“錚”的一聲,青練乍現,手中已多了一把細長長劍。
木龍車如晦臉色獰厲,目光盯在他青藤劍上,點頭道:“好劍,你小心了。
”長劍揚空一閃,劍如匹練,朝凌干青頭頂劈來。
凌干青使了一招“舉火燒天”,迎著他青鋼劍截去。
木龍車如海發現凌干青使的軟劍青芒甚盛,不想和他硬砸,手腕一振,刷刷刷刷劍光繚繞,左右分刺。
凌干青展開師門“乙木劍法”,忽虛忽實,青光飄灑,使得輕靈如風,極盡變化。
木龍車如海連發了幾招,全被凌干青化解去,心中暗暗稱奇,竟然看不出他的劍法門戶。
須知他成名雖已數十年,但從未見過木道長的劍法,如何能看得出凌干青的路數來?一時不禁怒從心起,劍招一緊,劍光霍霍,一道銀虹,像長江大河,滾滾出手。
但凌干青使的“乙木劍法”,有攻有守,守中有攻,變化迅速,虛實莫測,木龍車如海攻勢固然凌厲,依然無法佔得上風,心中更自驚異,暗道:“老夫倒真是小覷這小子了,今晚若不把他擒回仙女廟去,木龍車如海,還能在江湖上揚名立戶?”想到這裡,只是不住的提吸真氣加重劍上壓力。
凌干青和他拚搏了三十幾招,但覺對方劍勢愈來愈沉,自己的劍勢,大有被他壓制下來之感,心中也暗暗躊躇:“自己該不該……” 就在此時,突聽聶小香發出一聲尖叫,這聲尖叫入耳,使他心神為之一分,突覺左肩一涼,被對方劍尖刺中,一時也忘了疼痛,心頭猛然一驚,奮力一劍,“當”的一聲,格開車如海長劍,大喝一聲:“住手。
” 木龍車如海這一劍雖然只刺中凌干青左肩,傷得極輕,但聽他喝出“住手”,不覺大笑道:“小子,你棄了手中長劍,老夫可以住手。
”劍勢中緊,一片寒光,飛卷而至,攻勢更加凌歷。
凌干青只聽到聶小香一聲尖叫,就沒聽到第二聲,心頭又急又怒,大喝道:“在下本來不想傷你,閣下太不知道進退了。
”喝聲出口,“天壤一劍”也跟著出手。
青藤劍在這—瞬間,青光陡然暴漲,有如—片晶瑩的光幕,席捲而出。
木龍車如海笑聲方發,只覺一道青濛濛的劍光已經卷到身前奇亮耀目,幾乎使人睜不開眼來。
不,一片森寒劍氣,迎面罩落,心頭不禁猛吃一驚,一時之間,急忙使了一個懶驢打滾,在地上接連幾滾,翻出去一丈開外,才敢躍起,才發現自己身上鮮血如注,一條右臂,已經被劍光齊肩截斷。
凌干青還是第一次施展這招劍法,卻也想不到這“天壤一劍”竟有如此威力,一時也不禁怔得一怔。
原來這“天壤一劍”,當日木劍道長傳給凌干青之時,曾經一再告誡,這一招劍法,是他一位去世多年的好友所創,因為殺氣太重,有干天和,不到萬不得已,慎勿輕使。
本來他是不想傳給門下弟子的,但因凌干青的仇人太強了,惟有這一招劍法,才能剋制得住,所以才把這“天壤一劍”傳給了凌干青,同時也把好友昔年的隨身兵刃青藤劍,也交給了凌干青,曾道:“這招劍法,只有由青藤劍使出,方能發揮劍招的威力。
” 凌干青當時曾問師父的好友是誰?木劍道長只是笑了笑道:“你不用知道他是誰,知道了對你並無益處。
”現在凌干青才體會到這招“天壤一劍”果然威力奇強,他劍勢出手,幾乎連自己都不知道一下就已把木龍車如海的右臂削下來。
這還是木龍對敵經驗豐富,發現不對,就貼地滾開,不然,只怕早已身首異處了。
且說凌干青一怔之後,急忙舉目四顧,剛才還站在不遠的聶小香,已經不見了。
不,正有一簇人影,朝西飛掠而去,業已奔出十餘丈。
凌干青心頭一急,雙足一點,身子凌空飛起撲而起,銜尾急追過去。
他一身輕功,已臻上乘,這一提氣飛掠,當真有如離弦之箭,快得可以穿雲射月。
雙方距離,很快就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