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小說21部合集 - 第4122節

他下山的時候天才朦朦亮,茅山腳下,有一個私墓,叫做“活死人墓”,大家都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活死人墓”修得很講究,有石砌平台、祭案,左右兩邊還有兩條石凳。
凌干青剛從墓前經過,就聽到有人叫道:“喂,小夥子,你是不是要下山去?” 凌干青只覺話聲低沉,回身看去,四顧無人,只聽蕭蕭草鳴。
心頭止不住有些發毛,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低笑道:“小夥子,別怕,我就是活死人,你走過來,就可以看到我了。
” “活死人?”凌干青聽得身不由主打了個冷噤,問道:“真有活死人?” “難道我會騙你不成?”那低沉聲音笑著道:“小夥子,你沒膽量過來,那就算了。
” 凌干青絕藝初成,連師父都說自己天下可去,如今仍在茅山腳下,豈會沒有有膽量過去?聞言大笑道:“在下過來就過來,你在哪裡呢?” 那低沉聲音笑道:“活死人,自然在活死人的墓里了,不過我可以出來,咱們就在後門口見好啦。
” “後門口?”凌干青驚異的道:“在哪裡呢?” “小夥子,我看你一張臉生得清清秀秀,人可不大聰明。
”那低沉聲音道:“你連我後門在那裡都不知道?活死人墓的後門,自然在墓的後面了,你快些過來,差幸今朝有霧,不然太陽就快出來了,我討厭刺眼的陽光。
” 凌干青聽他說的不像開玩笑,也就壯著膽子走了過去。
墓后,草長過人,凝目看去,果然坐著一個長發披肩的人,只是背著自己而坐,這時天色還朦朧未明,看不清這人是男是女。
他,自然就是活死人了。
凌干青朝他拱拱手道:“老人家要在下過來,不知有何見教?” 活死人道:“原來你是木吾徒弟,好,你給老夫捎一封信回家,老夫也傳你一招絕學,絕不會比木吾教你的遜色。
” 凌干青道:“老人家信寫好了么?” 活死人道:“老夫已經放在你腳下了。
”凌干青低頭看去,腳下果然有一個密封的信柬,另外還有一張小條子,這就俯身取起。
信封上果然寫著“煩交拙荊收拆”六個字,小紙條上寫的是一記指法,上面畫了一隻手勢奇特的左手,下面還有許多細字註解。
最後看一行行書,寫著:“你必須以三日時間,練會此一指法,然後用火化去,絕不可帶在身上。
” 凌干青略為一看,正待問他這封信送交何人,送交何處?哪知這一抬頭,那裡還有活死人的影子?心中不禁暗暗作難,忍不住大聲問道:“老人家,這封信要在下送到哪裡去呢?”活死人不僅沒有影子,也沒有再作聲。
凌干青急著道:“老人家,你快說一句,這封信要在下送到哪裡?”茅草蕭蕭,古墓無聲,活死人再也沒有說話。
這一陣耽擱,淡淡的陽光已經照到墓上。
凌干青想起活死人剛才說過他討厭刺眼的陽光,看來他是不會再現身了,那麼這封信,自己給他送到哪裡去呢?他既已隱沒不見,自己總不能老耽在這裡,好在茅山是自己的師門,自己時常會來,那只有等下次上山來,再跟他問問清楚了。
心中想著,這就把信和那張小字條一起摺該,收入懷中,大步往山下而去。
 本書模板由“雲中孤雁”提供本書由“親寶寶”免費製作;更多精彩e書盡在: 第二章 小樓奇遇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家園已經在望,凌干青的心情,也逐漸沉重了。
三年前離開的家,如今總算回來了,但門庭如昔,人事已非。
這是自己從小生長的冢,如今成了一座空屋,大門緊閉,荒草滿徑,看來卻是如此凄涼!他含著滿眶熱淚,越牆而入,穿過大廳,穿過長廊,繞向後園。
偌大一片花園,也因無人整理,變成草長沒脛。
最後,他找到了依然聳立的假山,假山前面本是一片空曠的花圃,如今這花圃當中,就矗立著一方和人一樣高的石碑。
天色已經昏黑,他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石碑中間寫著的幾個大字“顯考凌公諱千里府君之墓”。
凌干青兩行淚水,不禁奪眶而出,急步走了上去,撲的跪倒地上,拜了下去,口中喃喃的道:“爹,孩兒蒙師父收列門牆,學藝三年,現在已經下山了,孩兒立誓要找到妖婦,替爹爹報仇,以慰你老人家在天之靈……” 他拜了幾拜,才行站起,又走到假山左側,找到兩個土丘,他記得左首是大師兄徐兆文的墳,右邊則是張老三周武、洪鏢三個庄丁的埋骨之所,他也跪拜下去,默默的道:“大師兄,小弟回來了,張老三、周武、洪鏢,你們安息吧,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
”說畢,也拜了幾拜,才行站起。
他日光緩緩環顧著本來很熟悉,現在卻有些陌生之感的後園,心中暗自忖道:“今晚只有在家中權宿一宵,等明天一早再走了。
”他正待回到前面去,到書房去權宿一晚,忽然聽一縷輕盈而悠楊的簫聲,遠遠傳來。
凌干青一怔,家中空曠已久,久無人住,何來吹簫之聲?再仔細辨聽,這悠揚簫聲,確實是有人在吹簫,簫聲雖然飄忽,他已可確定來自東首。
凌干青不覺隨著簫聲,緩步尋去,繞過東首荷塘,那是有竹子紮成的一條曲折花廊,上面長滿了薔薇花藤,因為沒有修剪,藤蔓像瓔珞般下垂,隱隱可以聞到花香。
他用手拂著花藤而行,跨出這曲折長廊,仰首向空,輕輕舒了口氣。
天空已濟掛著半鉤新月,清澈而明朗。
簫聲已歇,但他目光一瞥,發現稍北一角小樓上,從窗欞間透射出一點燈光。
凌干青不禁一呆,他自然知道那正是花園東北首的得月樓,因為圍牆外面,有一條河,河水遼闊,可以在樓上望見江上來往的舟楫。
得月樓是取“近水樓台先得月”之義,這樓上是爹封刀歸隱之後,有好友來訪經常下榻於此。
如今樓上透出燈光,證明果然有人住那裡了,這人會是誰呢?凌干青踏著水磨青磚鋪成的小徑,悄悄走近樓下,仰首望去,樓上四扇花格子窗,全部掩著,還下了窗紗絲毫不聞人聲。
他放輕腳步,登上盤曲樓梯,迎面是一排朱欄走廊,兩扇精緻的雕花木門,門雖關著,但卻沒有閂上,凌干青用手指輕輕叩下兩下,木門一下已呀然開啟。
樓上共有內外兩間,外面是一間寬敞而雅緻的小客室,陳設和從前一樣,只是收拾得纖塵不染,但卻闐無一人,燈光是內室。
凌干青舉足走入,鼻中忽然聞到一縷非蘭非麝的幽香。
正在此時,突聽有人嬌聲叱道:“是什麼人,竟然夜闖民宅。
”未見其人,光聞其聲,聲音竟如出谷黃鶯,嬌而且脆,脆而且甜。
凌干青不覺又是一怔,這小樓上住的竟然會是一個女子。
聲已如此,人自然更可想而知了。
現在湘簾已被掀起,一個人從內室輕盈的走出。
這一剎那間,凌干青可呆庄了,他眼睛亮得幾乎發花。
從內室出來的是一個一身白衣的長發少女,她臉上帶著薄薄的怒意,一雙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盯在凌干青臉上,從她眼色中.可以看出她含有責怪之意,似是責怪他不該深夜闖進她小樓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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