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有七十二種絕技,他自然無法識得透了,但他怎知,這兩個蒙面人,根本就不是少林寺的人。
方才一掌劈傷唐世良的是終南五老中的南山樵子陶石田,正在和他動手的卻是天池釣叟姜超然。
天池釣叟的兵刃是一支八尺釣竿,如今把釣竿的招法用在單刀上,招式自然十分的怪異了。
這時從石塔后忽然飛掠出一雙年輕男女,一看就知他們是逃出來的,就像斗敗的公雞,神情顯得十分狼狽。
這兩人才一落到地上,男的忽然“咦”了一聲,道:“會是爹。
”急忙掠到唐世良身邊,雙手抱起唐世良上身,急忙道:“爹,你老人家怎麼了?傷在那裡呢?”原來這兩人正是唐紀中、霍如玉。
霍如玉急忙從懷中取出瓷瓶,傾出一顆藥丸,納人唐世良口中,說道:“爹保是閉過氣去似的,你快給他推宮過穴,順順氣咯。
” 唐紀中慌忙把爹身子放平,雙手運氣,施展推宮過穴手法,暗中給他解開了“膻中穴”被制的穴道。
唐世良悠然醒轉,吁了口氣,睜開眼來。
唐紀中問道:“爹,你老人家好些了嗎?” 唐世良看到唐紀中夫婦,有氣無力的道:“為父中了蒙面人一掌,閉過氣去,現在已經好多了,哦,你們沒事吧?” 唐紀中道:“塔林中有不少蒙了面的人,武功都很高,孩兒和如玉聯手還不是人家的對手,幸虧咱們的人衝進去,把孩兒替下,才乘機逃出來的。
” 唐世良服下傷葯,傷勢已經穩住,聞言問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唐紀中道:“雙方打得很激烈,情況很亂,孩兒也分不清楚。
”就在此時,但聽“當”的一聲金鐵大震,接著又是“蓬”“蓬”兩聲大響,激戰中的宓飛虹長劍脫手飛出,一個人也登、登、登、連退了三步,急忙頓足往後躍退出一丈開外,胸口起伏,不住地喘息。
和他動手的蒙面人仰天大笑一聲,道:“宓飛虹,你不用怕,老夫若要殺你,比殺雞還容易,老夫只要讓你知道嵩山少林寺,豈是你們不成氣候的魔教餘孽所能撼得動的,你給老夫滾吧。
”說完,轉身往塔林中一閃而沒。
宓飛虹臉色蒼白,彎身從地上拾起長劍。
唐紀中急忙迎了上去,低聲道:“宓副總管,塔林中的情勢對咱們不利,你老快要大家撤退才好。
” 宓飛虹點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真想不到少林寺早有防範,而且還集合了許多高手,咱們此行真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 唐世良已由霍如玉扶著站起來,道:“咱們差幸沒有找到地道入口,否則被人家瓮中捉鱉,可就更糟了。
” 宓飛虹看不到塔林中激戰的情形,但聽一陣陣拳掌風聲和兵刃交接之聲,此起彼落,甚是驚人。
他知道這十五個神態被迷的人,沒有吹哨之聲,是不會後退的,只好取出銀哨,就唇吹了兩下。
這兩下哨音,果然如響斯應,塔林間登時響起一片急驟的金鐵擊撞之聲,令人可以想得到那是一種情急拚命的一種搏鬥。
緊接著而來的是大吼和悶哼之聲,終於有幾條人影從塔林間飛掠而出。
不,接著還有像驚弓之鳥,凌空縱撲,有的像負創野獸突圍衝出,更有腳下踉艙,急閃後退的,反正十幾條人影,有如豕奔狼突,陸續退出塔林。
這些人有的衣衫破碎,有的肩頭流血,有的滿臉怒形於色,有的喘息不停,滿頭大汗,若非每一個人都遇上了強悍勁敵,豈會如此的狼狽?這一下真把唐世良、竊飛虹看得大為懍駭,不知少林寺在塔林間埋伏了多少高手,竟然會令這些江湖知名人物都像斗敗了的公雞,威風盡失。
差幸埋伏在塔林間的人,並沒有乘勝追擊,好像他們的任務,只是把進犯塔林的敵人逐出,如此而已。
敵人既已退出塔林,他們就沒有追出來。
宓飛虹清點人數,十五個人一個也不少,只有戚繼祖沒有出來,想必是落在少林寺的手裡了。
這一仗敗得如此慘法,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任務徹底的失敗了,總得承認這個事實,唐世良和宓飛虹對望了一眼,率領著一干人,悄悄的退走。
石屏峰前,左右兩邊松林前,由少林二百一十六名僧侶剛列成兩座“大羅漢陣”之際,山前來路上,正有一道人影如浮矢掠空,急急飛奔而來。
這人一身綠衣,飛行神速,一直奔掠到總管秦皓身邊,才行停住,看他模樣,只是個老蒼頭,他朝秦皓略一抱拳,就湊上幾步,附耳低低地說了幾句。
秦皓一張古銅臉上登時神色大變,只點了一下頭,就返身急步行近大轎,躬著身咀皮微動。
他是以“傳音入密”向轎中的老夫人在報告什麼了。
接著只聽大轎裡面“啪”的一聲,那是老夫人聽了秦皓的報告之後,敢情十分震怒,用手重重地拍著轎前木案所發出的聲音,接著憤憤的道:“退。
” 秦皓躬身領命,一個轉身,就響起了兩聲急促的竹哨之聲。
哨音甫起,正在和智全大師動手的無形刀邢鏗,和智虔大師動手的長白神拳莫奇齡,和智成大師動手的赤煞西門淵三人,不約而同的斂手疾退,躍出戰圈。
三位大師始終沒有使出佛門神功來,只是仗著本身功力,使出來的也只是“羅漢掌”、“伏虎掌”、“達摩掌”一類的拳掌功夫,和對方纏鬥。
原因是不想在此時此地露出身份來,主要只是讓對方知難而退,因此哨音乍起,無形刀邢鏗等三人往後退去,三位大師也立即住手,並未追擊。
秦皓飛身上馬,左手向後一揮,六頂轎子首先轉身向後,由最後一頂轎子作為後撤的第一頂,依次向後如飛而去。
秦皓上馬之後,無形刀邢鏗等三人也一齊躍上馬背,本來這四匹馬是走在最前面的,如今由他們斷後了。
“阿彌陀佛。
”能仁口誦佛號,合掌躬身道:“老施主好走,恕貧僧不送了。
” 登封縣東門外二十里光景,有一座三官廟,廟貌巍峨,古柏參天。
第二進殿字東首,是一座自成院落的精舍,一排三間,十分清幽,且小有花木之勝。
此刻差不多是未申之交,中間一間小客廳中,湘簾低垂,隱約似有話聲,但說得極輕敢情正在商議機密大事。
這可從廊上站著四名綠衣使女的臉上看得出來,他們一手按著佩劍,粉臉上肅穆得不見一點笑容。
客廳不大,但布置得相當精雅,上首一張紫檀椅上,坐著一個面蒙輕紗的老夫人,她左首是副總管管巧巧,大小姐楚琬,右首是唐世良,總管秦皓,副總管宓飛虹,然後是唐紀中及霍如玉。
這是白衣聖教的高峰會議,唐紀中和霍如玉居然也有資格參與。
屋中雖然坐著八個人,但大家都沒說話,沉寂得墜針可聞,連空氣似乎都凝結住了。
過了半晌,老夫人才氣憤地道:“少林寺那來這許多高手?難道你們連人家的武功路數都一點也看不出來?” 秦皓轉臉朝宓飛虹道:“會不會是上官靖那幾個羽黨?” 宓飛虹微微搖頭,道:“和屬下動手的那個蒙面人使的是一柄單刀,招式怪藝,江湖上從未見過,上官靖的幾個幫手,不過是幾個丫頭片子,像沈雪姑、李小雲、視小青,還有孫小乙和萬點星,除了上官靖、沈雪姑,其他幾個都武功平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