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末說完,驚見江天濤的星目倏然一亮,脫口一聲大喝:“什麼人?”大喝聲中,身形已凌空而起,一式“金鵬展翅”,身形快如電掣,斜向身後七八丈外的一叢小樹撲去。
蔡秀琴悚然驚覺,頓時想起什麼,不由脫口急呼:“少堡主,自己人!”急呼聲中,江天濤已撲至小叢樹的上空,但由對街屋面上跟蹤至小叢樹后的那人,卻毫無驚急逃走之意。
江天濤聽了蔡秀琴的急呼,身形疾瀉而下,定睛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只見隱身小樹的那人,竟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一身綠衣的娟秀侍女,而且有些面熟。
娟秀侍女,微垂著頭,默默靜立,也不向江天濤見禮打招呼。
人影一閃,勁風襲面,蔡秀琴神色慌急地已撲至近前,於是急忙一指娟秀侍女,急聲解釋道:“她就是總督察的貼身侍女小婉。
” 江天濤一聽,恍然大悟,心說:“不錯,正是那天在東梁山後寨高樓上診病時,立在羅緯旁邊的那個秀麗侍女。
” 心念未畢,驀聞蔡秀琴催促道:“小婉,還不快些見過江少堡主。
” 秀麗侍女小婉,深深一福,羞澀地道:“小婢小婉參見少堡主。
” 江天濤知道她是奉命而為,只得肅手道:“免了,免了” 蔡秀琴故意吩咐道:“小婉,快去稟報總督察,說江少堡主已經到了。
” 小婉應了聲是,展開輕功,如飛向精舍院落馳去江天濤和蔡秀琴繼續前進,但都沒有再說什麼。
來至門樓下,依然是方才的三個壯漢降階恭臨。
進入門樓,逕向左側角門走去,而不去正廳。
江天濤知道彩虹龍女必是住在左跨院門。
左院通道上,植有整齊的細小花圃,僅在跨院的門外,立著四名背插長劍的勁裝少女。
進入院門,即是過廳,廳上燈光黯淡,一切是靜悄悄地,院中之人似是俱已入睡。
江天濤抬頭一看夜空,三更已經過了。
登上廳階,蔡秀琴身形末停,逕向屏後走去。
江天濤一看這情形,只得跟著蔡秀琴繼續前進。
一出廳後門,即見方才隱身樹后的小婉,早已靜靜地立在上房石階前,似是正在等候他們。
小婉一見蔡秀琴和江天濤,立即迎了過來。
江天濤趁機游目一看,除了上房右間窗上尚有燈光,其餘外間及兩廂,一片漆顯然,彩虹龍女蕭湘珍,就住在亮有燈光的上房右間內,兩廂的暗影下,同樣地辭立著兩名背劍少女。
打量間,小婉已到了蔡秀琴的面前,立即壓低聲音道:“總督察已經睡熟了。
” 江天濤一聽,知道彩虹龍女必是仍在氣他突然離去。
心念間,驀聞蔡秀琴對小婉道:“我去看看!”說罷,也末向江天濤招呼一聲,逕自和小婉向上房走去。
江天濤心中一動,為了聽聽彩虹龍女的口氣,他佯裝糊塗,也舉步跟進。
但蔡秀琴並沒有阻止,因而,江天濤的膽氣更壯了。
江天濤一俟蔡秀琴和小婉掀簾進入內室,立即登階進入上房。
外間雖然沒有燃燈,但藉著內室門帘上通出的燈光,富麗的陳設,豪華的傢具,均能清晰可見。
驀聞蔡秀琴以愉快的口吻,壓低聲音道:“總督察,江少堡主來了。
” 一聲幽怨嘆息,接著是一個清脆而熟稔的聲音,黯然道:“唉,我的確不想再見他了。
” 江天濤一聽,正是彩虹龍女蕭湘珍的聲音。
又聽蔡秀琴寬慰地道:“總督察,我已經問過了,江少堡主是請那位紅衣少女作嚮導,離開龍宮湖他們就分手了。
” 彩虹龍女幽幽地問:“那位姑娘可是鄧前輩的千金?” 蔡秀琴回答道:“是的,他們父女已避難到洞庭湖去了。
” 彩虹龍女又是黯然一嘆,道:“你哪裡知道,他們父女早已投奔了九宮堡。
”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暗呼一聲三釵幫的眼線好生厲害。
心念間,早已聽到蔡秀琴的震驚聲音道:“真的呀?” 又聽彩虹龍女,黯然道:“鄧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設非她射死棲鳳廳匾后潛伏的彎弓手,我也許就死在棲鳳島上了,想到她有恩於我,怎好再和她爭……”以下的話倏然停口不說了。
但江天濤聽得出,彩虹龍女必是要說爭風吃醋的意思。
又聽蔡秀琴寬慰地道:“那時江少堡主也在場,就是鄧姑娘不射斃那個彎弓手,江少堡主也會設法揭破那個陰謀。
” 江天濤見蔡秀琴處處為他辯護,心中好生感激。
又聽彩虹龍女黯然一嘆,幽怨地道:“有人對我說,他見一個愛一個,如果在他表妹汪燕玲的身邊,他就忘了他的師姊雪丹鳳。
如果雪丹鳳在他的面前,他又忘了師妹朱彩蝶。
你想,那夜他和鄧姑娘在一起,心中哪裡還有我蕭湘珍。
” 江天濤聽得渾身一顫,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彩虹龍女對他的私事如數家珍般的清楚,這的確令他震驚駭然。
但她這樣的說法,是一己的想像,是局外人不正確的判斷,這對他江天濤來說,是冤枉的。
他不否認喜歡彩虹龍女,他不但讚佩她一身驚人的武功和超群的智慧,而且也受了她痴情的感動。
假設一個人將為你而失去寶貴的生命,結束她燦爛錦繡的前程,在可能的範圍內,豈能見死不救。
對於朱彩蝶,她倔強任性和爭強好勝的性格,不是他喜歡的。
但他曾服了盲尼的三垃朱仙果,而增長了雄厚無比的功力,而這三個朱仙果,其中就有朱彩蝶的一粒。
尤其,他曾對金拂盲尼允諾善待朱師妹,這在盲尼和朱彩蝶張石頭的心中,不啻上了聘禮。
雪丹鳳師姐和汪燕玲,兩人都與他有了夫妻之實,已經事實上是他的妻子了,至於鄧麗珠,在他的心湖中還沒有一絲愛的漣漪,更談不上娶她作妻子了。
冷萍,是個可憐的少女,她孤然一身尚有一段末結的殺父血仇,他對她為訪仇蹤,而投身歌樓,既同情又欽敬,她才是一位真正的江湖奇女子。
皇甫香,直到現在他仍氣她處處向他刁難,事事與他作對,尤其放走了毒娘子,更令他懊惱萬分。
如今,她自動傳令各舵,嚴密追查毒娘子的行蹤,才算稍釋心中對她的恨意。
江天濤獨自默默地想,但室內也一直靜悄悄地沒有發聲,由於心中好奇,不自覺地向門帘前走去。
來至近前,覷目向內一看,心頭猛然一震。
只見一身粉碧衣裙的彩虹龍女,嬌靨上淡掃娥眉,不施脂粉,鳳目哭得有些紅腫,玉頰香腮,十分憔悴,這時正以手支頤,緊蹙黛眉,坐在一張玉桌前流淚。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禁呆了:心想:這才幾天末見,便憔悴成這副樣子,在龍宮湖棲鳳宮時,不仍是那麼英爽清麗嗎?娟秀待女小婉,也一臉愁苦地立在蕭湘珍的身邊,對她的主人似是極為關懷。
蔡秀琴仍末落座,神色十分黯然地望著蕭湘珍流淚的嬌乩粒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心想:名滿天下,行蹤飄忽,全幫近萬英豪無不畏懼三分的彩虹龍女竟然為情所苦,折磨得嬌靨無光英氣全逝,實在是可憐可憫。
俗語說:天下女兒一般心。
任她權大勢大,名滿天下的女人,一旦沾惹上情孽,就一切變得不值分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