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盲尼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尤其溺愛護犢,情理不分,這次奪劍,也許會鬧得極不愉快,根本別想吃她的什麼朱仙果。
舉目再看,氣勢峻偉的梵凈山,已在十數裡外了。
驀然,他的劍眉一皺,俊面上充滿了懊惱神色,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至少尚有數天才可能回山的朱彩蝶。
想到此一行程目的,旨在爭氣奪劍,朱彩蝶不在,氣向誰爭,劍向誰奪?念及至此,心中愈加懊惱,如果朱彩蝶途中因事拖延,半月不回,自己又不能久等,這一趟梵凈山豈不白跑。
江天濤雖然心中遲疑,但跨下的小青,卻馬不停蹄。
辰時剛過,使到了梵凈山東麓。
江天濤舉目一看,峰嶺搓峨,青蔥蒼翠,正中一蜂,有如斧劈,數道飛瀑,經天而降,飛瀑之下,便是著名的金刀峽。
瀏覽間,小青已如飛奔進一座山口,沿著一條崎嶇山道,直向山區深處奔去,迅捷若風,馬遠絲毫末減。
山內梵宇特多,舉目望處,蜂嶺半山,不時發現隱約可見的金碧殿脊,翠竹蒼松,綺霞青霞,遍地紅嬌綠媚,果然不傀是黔境第一名山。
江天濤飛馬瀏覽山色,心情逐漸開朗不兔已忘了煩惱。
到達山區深處,已經無路可循,小青的速度也逐漸慢下來。
來至一座深谷,距離金刀峽的兩座斷峰,已不足百丈了。
江天濤飄身下馬,順手將絲韁系在鞍頭上,仰首一看,斷峰高插天上,一眼無法看到峰頂,想到朱彩蝶尚末回來,他的心情再度沉入鬱悶中。
繼而一想,既來之則安之,先登上斷峰,一覽梵凈山全貌,也算不虛此行。
於是,拍了拍小青的長發,展開輕功,直向斯峰上升去。
片刻已達蜂上,峰上地區極廣,山勢斜斜上升,距離最高的突出尖頂,仍遠有一里多地。
峰上俱是參天古木,荒草落葉遍地,遠不如峰下景色綺麗。
江天濤無心細看,直向一裡外的突出尖頂馳去。
通過一片參天古木巨林,便是翔粕修竹,風柔日暖,飄拂著陣陣花香,到處響著悅耳的鳥聲。
山勢逐漸斜升,並有羊腸小徑,似是通向最高尖頂,幽花夾道,香氣襲人,又是一番景象。
江天濤心胸一暢,沿著小徑疾馳,他知道,只要沿著小徑前進,便不難找到金拂盲尼的洞府。
飛馳間,舉目一看,只見尖頂的最高處,一點黃影,閃閃發亮,宛如彈丸星走,又似滾動在竹稍樹顛上的金珠,直向這面迎來。
江天濤一見,立時愉快地笑了,同時,高高揮動著右手,連聲高呼:“老饕,老饕!” 滾動而來的金珠,聞聲突然一停,似乎感到驚異,兩盞小燈似的目光一閃,接著身形驟然加快,宛如一縷金光閃閃的輕燈。
同時,發出一陣咕咕嗚嗚的歡愉叫聲。
江天濤雖然足足十八歲了,但他仍是一個大孩子,有時童心仍極熾烈,這時一見老饕,積在心中的煩惱,頓時全消了。
滾滾飛來的金影,眨就就到跟前,竟是一隻狗嘴,猴身,獅子尾,一雙眼睛,渾身金毛的三尺金狒狒……老饕。
老饕一見江天濤,又蹦又跳,咕嗚亂叫,尾巴急烈擺搖,充分顯示出它心中有掩抑不住的高興。
江天濤最喜歡金狒狒老饕,兩年前盲尼前去幕阜山時,他和老饕踏遍了暮阜山區,幾乎形影不離。
這時,一手拉住老饕的前爪,一手撫摸著它腦後上的金毛,像久別的老朋友,不停地問好。
同時,在腰裡取出一句早準備好的食包,立即交給了老饕。
老饕撕開食包一看,醬肉、滷蛋、肥雞腿,可真樂了,金睛望著江天濤,擺動著尾巴,立即開始大嚼起來。
江天濤蹲在老饕身邊,看著它大嚼,一句食物瞬間便吃光了,江天濤含笑搖搖頭,心說,難怪盲尼給你起個名字叫老饕。
老饕以為江天濤向它表示沒有了,於是一聲愉快地暗叫,拉了一下江天濤的衣角,轉身就跑。
江天濤知道要帶他去見盲尼,於是緊跟著老饕身後飛馳,但奇怪的是老饕不走羊腸小道,直向最高處的尖頂上。
老饕身法的確快速神奇,堪稱武林第一,它飛奔中,忽上忽下,縱高爬低,不時還翻一兩個筋斗嬉戲。
江天濤展盡輕功,看來,金狒狒尚末十分賣力。
瞬間已達最高尖頂上,江天濤舉目一看,只見一片澈碧綠波,竟是一個十數畝大的天池。
南面的池邊,有一個兩丈缺口,一道飛瀑,洶湧下傾,直達萬刃下的金刀峽內,瀑聲如雷,震耳欲聾。
老饕身形不停,竟向飛瀑缺口處奔去,江天濤只得繼續跟著前進。
這時,江天濤前進之處,正是一座懸空突崖,距離崖邊,最多一丈,腳下綠苔極厚,加上飛瀑濺起的水霧,石面奇滑如油。
任他江天濤藝高膽大,這時也不禁有些栗目驚心,兩腳發軟,如非跟著老饕,他自己絕不敢前來。
再看老饕,仍在數丈以外,又跳又叫,神情焦急,似是催促他快些過去。
江天濤僅知盲尼的洞府,位於斷峰的顛頂崖邊,但他絕沒想到竟是如此奇絕天險之處。
繼而想到朱彩蝶,經常在此奇滑絕險之處,縱躍如飛,來往自如,她的輕身功夫的確稱得上爐火純青了。
這時,老饕咕嗚亂叫,催得更急了,江天濤不敢再向前奔,只得屏息提氣,慢步前移,點點冰涼水珠,不時擊在他的臉上。
又前進數丈,已到了池邊,由於風力疾勁,吹得衣擺叭叭直響,江天濤自覺無法再前進了,只得謹慎地蹲下身來。
再看老饕,手腳並用,正向飛瀑缺口處極慢地爬去,它每爬一步,必用堅逾鋼鉤的鐵爪,深深抓進石內,發出錚錚的響聲。
江天濤看得非常不解,但他已斷定盲尼的洞府,絕不會處在這種神鬼見愁的地方。
驀然,他發現老饕爬行的方向,正是生在飛瀑邊沿的一株油光水綠的闊葉奇草,草內赫然生著三個比龍眼大些的金紅果子。
只見老饕的鋼爪,向前一伸,立即摘下兩個,接著反手一丟,雨點紅影,逕向江天濤的面門射來。
江天濤急舉兩手一繞,立將兩粒金紅果子接住,一陣沁人肺俯的奇異清香,撲面襲鼻。
他雖然不知金紅色的香果是什麼東西,但他深信老饕冒生命的危險摘給他吃,必是罕世珍品無疑。
心念未畢,只見老饕反手一揚,一點紅影,再度飛來。
江天濤一手握著一顆金紅香果,急切間,只得先放進嘴裡一顆,接著伸手去接最後飛來的一個。
金紅果子一入嘴,清香滿口,立化津液,尚未咀嚼,已經順喉而下,清涼直達肺俯,周身汗毛捲縮。
江天濤覺得十分好吃,不自覺地又吃了一個,但他卻把最後接住的一個,留給老饕。
這時,老饕已戰戰兢兢地爬回來,一見江天濤手裡仍拿一個,不由急得咕嗚江天濤雖然明白,但他總覺不好意思,因而搖著頭道:“老饕,我已吃了兩個,這個給你。
”說著,將剩下的一個金紅果子,同時送至老饕的嘴前。
豈知,老饕唔嗚只叫,又將果子推至江天濤的嘴邊。
江天濤雖覺不好意思,但老饕的盛情難卻,加之這種果子也實在好吃,所以,最後一個也不客氣地吃了。
心想,這種果子,峰上一定很多,也許老饕已經吃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