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小說21部合集 - 第3551節

江天濤一聽,知是小水仙,緊張地心情頓時平靜了不少。
驀聞小翠花焦急地悄聲問:“小姐呢?你們去了哪裡?” 小水仙有些緊張地低聲說:“老堡主回來了……” 江天濤一聽,腦際轟然一聲,幾乎暈了過去,他緩緩倚在石壁上,心裡不知是悲是喜,淚水不覺奪眶而出,十八年來,他無時地刻不想見見年老的父親,一直都沒有機會,這次,他萬萬不能放過。
心念間,恍惚聽到小翠花在悄聲喊他:“少堡主,少堡主……” 江天濤一定神,舉手拭了拭流下的淚水,走了進去。
一身水紅的心水仙,一見江天濤的裝束,也嚇了一跳,瞪著一雙俏目,緊張地說:“少堡主,你怎的帶著劍來了?” 江天濤無心和她們說明原因,立即急聲問:“老堡主現在什麼地方?” 小水仙似是不敢告訴江天濤,因而囁嚅著道:“小姐說請少堡主先回去。
” 江天濤哪裡肯聽,劍眉一軒,厲色悄聲問:“快說,老堡主在什麼地方?” 小水仙和小翠花沒想到江天濤突然變得這麼凶,兩人同時嚇了一跳,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兩步。
尤其小水仙,望著江天濤炯炯閃輝的星目,兩腿只覺發軟,因而顫抖著聲音道:“在後應中閣上……晚餐。
” 江天濤知道不使顏色,小水仙絕不肯告訴他,因而,催促道:“指給我,是什麼地方?”於是,不由分說,拉著小水仙細潤柔嫩的縴手,急步向外間走去。
小翠花知道無法阻止,飛身縱至外間,急忙將通向前廳的中門,悄悄拉開了。
江天濤首先機警地看了一眼樓外,發現院落重重,俱是高大的巨石閣樓,到處燈火通明,樓下的曲廊下,倘有僕婦侍女們匆匆走動。
他略一遲疑,拉著小水仙奔至前廊的寬大石柱下,悄聲問:“中閣在什麼地方?” 小水仙戰戰兢兢地指著數十丈外一座燈火明亮的長大石閣,惶聲道:“那就是中閣!”江天濤衡量形勢,決定出院中的長廊,縱上對面的石樓,然後,經前面的院落,繞至中閣對面的石樓高背上。
他想,如果沿著陰影前進,也許不致被堡牆上的高手發現。
一想到堡牆上的高手,江天濤便不由自主地游目看了一眼,遠近堡牆上的衛星堡樓。
看罷,毅然取出黑布,迅即罩在面上。
小水仙和小翠花一見,面色大變,驚得雙手掩住櫻唇,瞪大了一雙杏眼,渾身顫抖著悄聲道:“少堡主……您……您千萬……不能……冒險……” 江天濤哪裡肯聽,罩上黑布,立即寬聲道:“你倆快退進去,有事我自會應付。
”付字出口,飄然而下,足尖一點樓下長廊,身形騰空而起,宛如一隻巨大蝙蝠,直飛對面樓上,聲息毫無,一閃不見。
小水仙、小翠花,縴手仍掩在櫻唇上,一顆心,已緊張地提到了腔口,目光惶恐地望著江天濤身影消失的樓頂,兩人都呆了。
她們只知道江天濤才是真正的少堡主,但她們並不知道他有這等輕靈驚人的身法和高絕的武功。
江天濤沿著高樓陰影,鷺行鶴伏,直向中閣對面的屋脊繞去。
他雖然不怕堡中高手截擊,一旦被發現,他也自信能闖出險地,但他卻不願在老父聽到盜走“繡衣”,殺了“總管”的消息之後,再惹老父生氣。
同時,萬一被老父截住,事情愈加棘手,如果束手被擒,百口難辯。
假設逼退老父逃走,“九宮堡”在武林中的赫赫地位,和老父數十年的清高聲譽,勢必受到貶損。
因而,在前進中,他格外謹慎、小心,飄縱飛騰,無聲無息,直如幽靈,終於順利潛至中閣對面的樓背上。
江天濤隱身脊后的暗影中,藉著樓背上膛空的花孔,向對面中閣上看去。
中閣上懸滿紗燈,光明如同白晝,六扇前門大開,閣內情形一覽無遺。
閣的中央,擺著一桌豐盛酒席,但僅坐著汪燕玲、朝天鼻和一位面帶慈祥,隱透威武的老人,其餘僕婦侍女兩側肅立。
正中首席上的老人,方面大耳,膚色紅潤,身穿一襲杏黃袍,頭戴一頂黃呢氈綴英雄帽,一雙閃著祥和光輝的虎目,兩道如雲長眉,額下一蓬如銀長鬍,飄散直垂胸前。
江天濤一見黃袍老人,心情激動,悲痛填胸,星目中立時涌滿了淚水。
他知道坐在正中的黃袍老人,就是他的生身父親,九宮堡老堡主陸地神龍江浩海、江老堡主。
但他看得出,父親手捻著銀胡,默默地飲酒兩追人鬢霜眉微皺,分明是有著的心事。
朝天鼻端正地坐在右側,竭力裝出一副中規中矩,十分恭順的樣子,老堡主每飲一口酒,他便起身執壺,為老堡主滿杯。
汪燕玲坐在左側相陪,不時為老堡主挾魚挾肉,但她的嬌臉上,卻罩滿了愁容顯示出她的內心,十分不寧。
江天濤知道汪燕玲不但為老父的沉默而憂心,也為引他進香閨而焦急。
在朝天鼻的身後不遠處,恭立著一個一身黑衣,看來年僅二十八九歲的狐媚婦人。
狐媚婦人,瓜子型的臉蛋,彎彎柳葉似的眉,一雙與朝天鼻酷肖的桃花眼睛,細嫩的雙頰上,薄施脂粉,仍有著青春少婦的誘人風韻。
江天濤雖然沒見過毒娘子章莉花,但他第一眼便看出狐媚艷婦就是他的切齒仇人“毒娘子”。
這時,他看到徐娘半老,已經三十六七的“毒娘子”,乍然看來,仍若二十八九歲的少婦,難怪狗子“朝天鼻”會引起慾念,想入非非。
閣內氣氛,十分沉悶,其餘立在兩測的僕婦侍女,也俱都靜得鴉鵲無聲,小香蘭、小杜鵑,也靜靜地土在汪燕玲身後的一群侍女中。
江天濤斷定,他們正在談論著昨天夜裡的事。
這時,老堡主微皺霜眉,舉杯又飲了一口酒,望著恭立一側的毒娘子,似是繼續前話,感慨地說:“閔總管忠主勤事,克盡己責,多少年來,老朽一直以全堡重任相託付,使得老朽遠遊在外,忘卻後顧之憂……” 江天濤聽得感慨搖頭,心想:老父待人忠厚,也太相信這些巧言令色,虛偽做作的狡檜小人了。
又見老堡主黯然一嘆,繼續道:“沒想到老朽遲歸一日,竟與追賊身殉的閔總管就此永訣,如老朽星夜兼程,早到堡中,那賊不但不能得逞,而閔總管也不致遭此不測,因而老朽總覺槐對他的英靈於泉下。
” 江天濤聽老父呼他是賊,心裡既委屈又難過,不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恭立一例的毒娘子,柳眉緊皺,目旋淚光,一臉悲凄之色,只見她面向老堡主,恭謹戚聲道:“賤妾與亡夫,恩蒙老堡主器重,分掌內外堡務,終日兢兢業業,勤勞不懈,朝夕惕勵,深恐有虧職守,辜負了老堡主的期望責成。
此次亡夫閔五魁,驚聞老堡主心愛之物被盜,堡中數十高手無力截擊,亡夫雖自知不是來人敵手,但職責所在,豈能畏死,因而冒險出堡擒賊,終因不敵被刺,亡夫雖死,但已死得其所,聊報考堡主的隆恩大德於萬一。
據聞,來人蒙面,登樓如履平地,顯系堡中之人,賤妾痛喪亡夫,別無所求,恭請老堡主早擒內奸,治以應得之罪,不但賤妾終身感戴,即使亡夫在泉下也感激老堡主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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