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額老者嘿嘿一笑,左手疾伸,玄詭無比扣向崑崙門下,右掌迅如電光石火推出。
“叭”的一聲,打中那崑崙門下前胸,只聽嗥叫一聲,身軀震飛出丈外墜地,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滄海客見狀面色大變,怒道,“老朽豈能讓鼠輩橫行。
”說看一掌劈出。
筱雲萍忙道:“筱某意欲自行解決,讓筱某不敵時再請掌門人出手相助。
” 長劍猛地出鞘,龍吟響處一朵碗大劍花襲向禿額老者胸后命門要穴。
此乃筱雲萍獨門劍學絕招“長鯨吸水”,劍未至罡風已自逼人。
禿額老者悚然一怔,迅疾側身一閃,足踏九官步避過前後聯襲。
雖然如此,只聽裂帛聲響,背上為劍芒劃開了一道尺許長口子,禿額老者怒嘯一聲,雙掌交錯展開猛烈攻擊,掌掌摧山裂石,罡風潮湧,捲起彌天塵沙。
滄海客與筱雲萍兩配合嚴謹,武功精奧,使禿額老者無法得逞。
蕭姓少女眼見禿額老者漸處於劣勢,心中火急,倏地拔出寒芒犀利短劍。
眩目碧芒一閃,只聽耳邊響起一聲佛號,只見四個少林僧人手揮禪杖向少女攻來。
少女鼻中輕哼一聲,劍化“迴風舞柳”,寒飆驚天,流芒電奔,只聽一聲悶嗥,一個少林僧人身形暴跌了出去,左股割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如注。
那少女短劍犀利,招數辛辣,須臾,四傷其三,均是肩臂重傷,鮮血濺飛。
少林靜澄上人忽白眉一剔,目中射出兩道懾人精芒,高聲道:“我佛慈悲,恕老衲要開殺戒了。
”少女只感胸前一股罡風重如山嶽壓來,令人窒息,內腑一股奇痛,心知不妙。
忽地,那罡力加重,少女忽尖叫一聲,身形震飛出去,她雙足落地,歪嘴吐出一口鮮血。
她卻臨危不亂,雙肩一振,一穿空又起。
靜澄上人喝道:“女施主請留步。
”三個少林僧人立執杖撲去。
少女逃勢雖快,卻步履踉蹌,身形不穩。
她竄出林中,逃出才里許,三僧身法迅快如電,漸漸追及。
一僧宏聲大喝道:“女施主停從貧僧之言停身最佳,不然杖下無法倖免。
” 蕭姓少女卻充耳不聞,三僧加快身法,手揮杖起,勢若泰山壓頂劈下,其中一僧左掌運出十二成功力推了出去。
驀地,道旁突閃出一黑衣蒙面人。
少女正為虛空佛家降魔掌力擊中后胸,哇的一聲,身形衝出,噴出一口鮮血栽仆在地。
那蒙面黑衣人身形電閃護在蕭姓少女身前,揚手疾拂,道:“出家之人哪有如此狠毒。
”三僧猛感身上一麻,立時泛開一片奇寒,手足顫抖,禪杖脫手墮地。
黑衣蒙面人急抓起少女望南如飛掠去,奔往一虞幽邃山谷內,投入石洞而去。
這洞穴竟寬敞異常,並有前人隱居時留存的爐灶下榻,干潔爽朗。
那蒙面黑衣人將少女放在榻上,嚓啦聲響燃著了夜行火摺,在囊中取出一支油燭點燃。
只見他回顧了一眼,在石灶上拿起一隻瓷碗,迅疾掠出洞外奔向山澗,將碗洗滌一凈,舀了一碗清泉,重又回至洞內。
燭光明亮,少女面色蒼白如紙,緊閉雙眸,嘴角仍溢著一絲殷紅鮮血。
黑衣蒙面人微微嘆息一聲,拭乾了少女嘴角鮮血,取出兩顆清香撲鼻的丹藥,輕輕撬開少女牙關,以清泉沖服丹藥入喉,雙手為少女推官過穴。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少女喉中發出輕微呻吟,慢慢睜開眼瞼,只見一黑衣蒙面人為自己推拿穴道,駭然變色,顫聲道:“你……是……什麼人?” 黑衣蒙面人停住雙手,道:“姑娘受傷沉重,內腑損糜,不可動彈,且靜卧些時候,藥力行開,才可無虞。
”語音生冷澀硬,言畢轉身緩緩步出洞外而去。
少女回想起受傷情景,但眼前黑衣蒙面人為她推宮過穴最是尷尬,不禁珠淚奪眶而出。
雖說武林中人不拘形跡,那年頭仍然男女授受不親,界限分明,尤其身受救命之恩的是一陌生蒙住面目男子,更不知是愛是恨,是以少女只覺心緒如麻,只恨方才為何不立即死去。
她心中一急,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黑衣蒙面人正是嚴曉星,他只覺救治這少女,易於探出神蟒谷隱秘,事又由他而起,若少女死在少林僧人掌下徒增心靈罪愆,何必死一無辜。
嚴曉星心地一片純白,救人之舉出自真摯,殊不知男女之間關係微妙,情勢發展也不知本來所料。
他坐在山澗旁,流泉淙淙,清風吟谷,楓紅如火夾雜在蔥綠郁翠間,絢爛悅目,但只覺心境不得寧靜,前塵往事一一浮於眼前,不禁低聲長吟道: “欲借黃菊薦飲, 望冀驛音信沉沉, 住在柳洲東岸, 彼此相思, 夢去難尋。
北雁來時秋期寢, 寒月墜將曉還陰, 爭奈多情易感, 音信無憑, 如何消遣得初心。
” 嚴曉星念舊寄情,大名府許飛瓊的倩影時刻縈念腦中,吟罷不禁長嘆一聲。
在他身後不遠處突隱現蕭姓少女身影,重傷初愈,玉容慘淡,卻依然俏麗,櫻唇輕咬,凝眸沉視嚴曉星后影良久,突有所悟,不禁綻開如花笑靨,暗道:“哼,原來是你,語音佯裝生冷澀硬,是防我識破你本來面目。
”腦中靈機一閃,迅快轉身離去。
嚴曉星在洞旁坐了半晌,心境轉趨寧靜,緩緩走回洞內,只見少女面向壁睡,不時發出夢囈般微弱的呻吟,遂轉身問道:“姑娘感覺好些了么?”語音仍是澀硬冰冷。
那少女緩緩轉過,道:“傷處痛楚難忍,似為少林僧人暗中點傷了穴道,可否請閣下解開,賤妾永銘大恩。
” 嚴曉星聞言不禁一怔,道:“傷在何處?” 少女靨上不禁泛出紅霞,低聲道:“傷在左乳。
”說到最後,一字幾微弱不可聞。
嚴曉星不禁大感為難,手足無措。
蕭姓少女道:“閣下難道不肯施救么?” 嚴曉星嘆息了一聲,緩緩伸手解開少女上衣。
少女只覺羞不可禁,緊閉星眸,霞飛雙靨,身軀不住顫抖。
一片晶瑩瑩如玉酥胸空膚呈顯在嚴曉星眼帘,嚴曉星不禁心旌招搖,耳鳴心跳,血脈賁張,他強抑著心神,察見左乳之下果有一點青紫淤傷。
他未遑思及少林僧人虛空出指何以能傷在如此要穴,只暗驚倘非自己兩顆丹藥,少女定然無救。
此刻救人要緊,心內無絲毫雜念,遂閉上雙目,掌凝純陽真氣,緩緩緊抵在少女乳上。
少女只覺一縷奇熱循穴攻入,四肢百骸無不舒透,不由嗯嚀出聲。
紅燭將罄,淤傷漸褪,嚴曉星長吁一聲,睜開雙眼,將少女胸衣掩好,道:“姑娘血行無阻,諒已無礙,在下也要告辭了。
” 少女聞言一驚,眸中珠淚不由自主地湧出,如斷線般順頰淌下,凄然一笑道:“閣下真要走了么?將何以處置賤妾。
” 嚴曉星要走是出於真心,他警惕不可為情絲絆羈,縱然與原定之計大相逕庭也在所不惜,突聞此言,不由大感震愕,道:“在下路經偶過,不明此事究竟誰是誰非,但不忍姑娘死於非命伸手相救,聞聽少林僧人之言,姑娘來自神蟒谷,在下之見,姑娘不如逕回神蟒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