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奉彪聞言驚疑不止,龍江三魁已來,人又未見,一定另有什麼圖謀,自知今晚必是基業全毀,於是把心一橫,冷笑了一聲道:“雲老師別誇下海口,吳某豈是如此容易打發,朋友,你納命來吧。
”說著,佛手拐擰腕一橫,帶起漫天拐影打去,只見捲起凌厲勁風,手法詭妙神奇之至。
吳奉彪這一手卅九式“飛雲”拐法,馳譽關外,使出手法也特別,急則風雷應變,緩則雲逸絮飄,拐頭拐尾輪替打去,並無一定法則,明見拐頭迎胸打到,其實是虛,拐尾反朝下盤掃來,若對方不知虛實,逕想硬碰硬打,準會吃虧,一招使出,驀覺仿若無物,如中輕雲,再要撤招已來不及了。
飛天蠍子云浩不愧為當代黑道梟雄,眼光銳利,一眼看出吳奉彪“飛雲”拐法,若虛若實,剛柔共濟,一出手就是上下四招,電迅之極,深明利害,一擊手中蠍子鋼鞭,護定全身,覷空追擊,一面使出上乘輕功,縱、躍、閃、竄,極見其巧。
兩人都是名負一時之江湖人物,動起手起,分外精奇,一時之間,難分軒。
這時,人喊馬嘶,驚馬奔竄,蹄聲四起,東柵火勢漸撲滅,僅有一兩股火苗高揚,濃煙瀰漫,空氣中夾著一股熏焦枯氣味,狂飛急卷撲面襲到,令人感得窒息嗆口難耐。
可是東柵火勢漸滅,西柵又有火頭高舉,東西柵相距甚遠,牧場中人一聲驚叫,救火的又湧向西柵而去。
葉武師殺紅了眼,蒙面賊人在他的面前已倒下了三個,一柄鋼刀捲起一團瑞雪,人也像瘋虎似地撲去。
那與葉武對手的兩個蒙面賊人,看得暗暗心驚,哪有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但人總不是鋼打的,葉勝真力殆盡,這拚命的打法,只不過是垂死之前掙扎了。
牧場十數名武師,已傷亡過半,蒙面賊黨,一聲聲陰森獰笑出自口中,隨風傳盪,令人震動心弦,分外恐怖。
徐兆森已走得無蹤無影,顯然自知已遭疑嫉,又不便與匪黨交手,只好隱匿起來。
飛雲手吳奉彪使出凌厲精奇緊拐法,依然占不了一點上風,飛夭蠍子一支蠍子銅鞭卻不時地展出一記怪招,空隙而進,宛如怒龍出洞,迅疾無比,令自己難於提防他何處進招。
然而飛天蠍子云浩主要是仗著上乘輕功,貼身欺進,如影隨形地飛轉,蹈虛就是一鞭,或是一拳。
雲浩處身雖是黑道,卻習的是一種內家“摔碑手”,掌力也練得有七八分火候,精純雄厚。
武林中人一項絕藝,要練得爐火純青的,卻是鳳毛麟角,寥寥可數,能有雲浩這種造詣的,可算難能可貴,當年在鴛鴦擂上劈飛三才奪命凌飛就是這種拳法,故現在每出一拳,均令吳奉彪心頭微震。
在平常飛雲手吳奉彪與飛天蠍子云浩相較,功力相差無幾,雲浩以輕功身法稍勝一籌,吳奉彪“飛雲拐法”有獨到的精湛,掌力而言是各有勝場,但吳泰彪此刻,所云浩言及龍江三魁已然到來,心懸著家小安危,又目睹西柵火勢蔓延,火星被強風湧上半空,如同散花般撒下,不由情急,心神不能貫注,致使身法略見滯緩。
兩人交手差不多半個時辰,吳泰彪有幾次迭遇險招,心知今晚不能兩立,強把心神收斂,專意抬制先機,眼看雲浩移宮換位過於神詭,行雲流水地使人無從捉摸,不禁眉頭一皺,心想:“看他的心意,似是等到自己耗盡真力時,才予反擊,我豈能如他心愿。
”想著,左腕倏翻,打出一股凌厲無匹的內家真力,右手跟著佛手拐“雲起飛騰”,“毒蟒卷身”,“天神倒掛”三招閃電而出。
這三招都是“飛雲”拐法中奪命絕招,只見狂風驟起,破空疾嘯,雄渾絕倫,而且迅快無比。
雲潔看出這拐勢神奇,四面八方只見拐影襲來,任是何種玄詭身法都不能避開,不禁心頭一凜,索與不作閃挪,見腕翻拳電光石火般打出三拳向劈風撞去,右手一甩蠍子鞭“烏龍捲尾”,由下往上往佛手拐身卷到。
蓬地一聲大響,兩人身影都震得微晃,撤出半步。
吳奉彪瞥見雲浩蠍子鞭梢又是奔雲驚電地劈面撞來,急急飛出一拐,忽然聽得一聲凄厲慘嗥起自不遠,眼角晾見葉武師肩頭血花飛濺,身形踉蹌,不由心神微分。
忽然雲浩一聲狂笑,鞭勢到得中途,疾又變招,飛快地一撩,望吳奉彪頭面捲去,左掌一揚,出手就是九支蠍尾毒鏢。
這九隻蠍尾鏢手法更是神奇特別,一束而出,急如飛蛇到得對方身前二尺之處,忽又散開,人身各處部分,無有可在範圍之內。
這一手絕技,飛天蠍子云浩從來少予露出,武林中人幾無人知他有此陰狠手法。
吳奉彪一拐飛出,還未擊實,猛見那束毒鏢倏似一蓬花雨地散開,電射而來,躲已不及,不禁暗嘆了一口氣,張目等死。
驀然間,一聲清脆的輕叱,只見寒芒匹練天外湧來,九支蠍尾鏢,登時卷得無影無形。
那股寒芒匹練毫不停留,逕望飛天蠍子云浩捲去。
雲浩眼看得手之際,不料變生天外,猝不及防,來人身形還未來得及瞧清楚,電芒已是驚天匝地捲來,駭得神魂皆顫,急全身一仰,貼地后竄,可已來不及了。
一聲厲叫,雲浩已被劍芒將雙膝切斷,人也痛昏過去,躺在地上面如金紙,雙膝斷處,血液像湧泉般冒出,慘不忍睹。
劍光毫不停頓,倏又向葉武師那邊蒙面賊人捲去,電飛飆迅,只聽得幾聲摻嗥,顯然又戳傷了數名賊人,救下了命已垂危的葉勝,劍光倏收,落下一條俏生生的人影。
飛雲手吳奉彪這才看清了那是誰,不由驚喜叫道:“趙姑娘,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趙蓮珠姑娘,穿著一身窄袖緊身紫色鑲白的勁裝,秋水無塵的雙眼瞧定吳奉彪,粉頰盈盈含笑,一手甩著“巨闕”劍,一手掠著狂風吹亂鬢髮,美艷已極,聞言笑道:“吳叔父,你猜不到吧,不但侄女來了,連月娥妹妹也來了,龍江三魁被月娥妹妹劍傷逃逸,現鄭叔父與月娥妹在大廳上立等你咧。
” 吳奉彪不由喜笑顏開,隨命未負傷的武師將葉勝等人抬往廳前救治,又道謝說:“趙姑娘,幸得你一來,不然愚叔那有命在,看來,姑娘年來武功過境一日千里了。
”說著,微微一頓,又道:“我們不如先往西柵察看一下,再回大廳?” 趙蓮珠嬌笑道:“不必了,侄女尚帶來家父得力助手,先已趕去馳救,侄女未來之先,已得回信說賊人全退,火勢已漸撲滅。
” 吳奉彪望了西柵一瞥,只剩下濃煙瀰漫,散碎冒起火星,心想:“要重整支離破碎的牧場,恐怕又要費上無限心血了。
”輕嘆了一口氣,便同趙蓮珠回到大廳。
雪地迷茫之下,只見兩條嬌捷的黑影,縱躍如飛…… 且說謝雲岳在泰山千丈淵前,因低估了對方功力,自恃藝業,被九邪聯臂出掌,交匯推出一股前所未見的掌勁,待到警覺已嫌稍晚,立呈縛手縛腳之勢。
高手過招,粟米之差也不能有,一著失機,真氣運轉滯澀,空負蓋世功力,被九邪打出的排雲狂飆逼得身形疾往後。
退,不知不覺地退在雲迷霧繞的懸崖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