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一上人長眉皺得更濃了,朗聲答道:“少林一脈,均屬方外之人,不欲與人爭強論勝,尚或少林不參與泰山大會,華檀樾也堅拒不還么?” 大魔華宇仰面哈哈一笑,道:“法一大師怎麼說出這等話來,佛家戒打狂語,大師既知掌經落在我等手中,不惜萬難也當讓它重返少林。
” 法一上人面如凝霜,道:“雖然掌經事關少林聲譽,老衲就不以為其他門派也會參加,華檀樾你此舉未免徒勞心機。
” 華宇笑道:“各大門派華某自有方法令他們不能不來,大師不必憂心,現在四位請暫回少林吧。
” 法一上人尚未回答,身旁鬚眉皓白另一少林高僧朗聲道:“三師兄,掌經既在華檀樾身上,不如就地解決,何必這樣費事。
” 大魔華宇眼中奇光暴射,哈哈狂笑道:“法能,好大的口氣,就是貴派掌門人白眉禪師親臨,也未見德便容易解決咧。
” 法能大師長眉一動,寬大衣袖陡揮,手出如風,“達摩十二式”一招“佛祖降座”,手掌斜飛,向大魔華宇右胸點來,端得迅快無濤。
奇醜少年在塔頂著的極為清楚,只覺這法能大師與在金華跟自己試招之法華上人手法如出一轍,他知此等高手過招盡量搶佔機先,一著之差,必將是挨打之局,他預料到大魔華宇不會對來把有所封架,一定疾越法能大師的身後進行搶攻。
果不其然,大魔華宇冷冷地一笑,腳下一動,身形疾逾閃電地便欺在法能大師身後,兩隻怪掌倏忽間攻出四掌八式,風聲勁厲。
法能大師這招本是虛招,心知這種久未出世之魔頭,功力異於尋常,必不會讓自已搶佔先機,是以早有預防。
就在大魔華宇出掌之時,身形已自斜移了一丈開外,手可並不閑著,回頭一旋,帶起寬大僧抱,如利刃般削去。
大魔華宇哈哈一笑,身形已自讓了過去。
那法能大師兩袖勁力竟將一尺厚的雪地,劃開兩道深溝,可見土色,剎那間冰雪濺射,好凌厲的袖力。
大魔華宇知道這等少林和尚,都是數十年內外性命雙修,純陽之體,不怕真力損耗,自己兄弟四人功力雖較少林僧人精湛,但此等硬拚硬打之法,不敢一試,縱然取勝,對本身真氣虛耗至大,所以他一讓開,立時又欺身急攻,不讓對方有緩氣機會。
只見他變掌為指,兩手左右倏出,招到中途,右手一揚,急點法能大師“喉結”穴,右手猛降,倏往“章門穴”戳到。
手法之詭異幻變,從來少見。
法能大法身為少林四大護法之一,功力之精深也非等閑,他認出對方攻來手法絕毒無比,原因是大魔華宇已欺到身前四尺處,縱使能夠化解襲來“喉結穴”右手,必不能讓開對方左手。
權衡利害,腳跟一點,突又滑后五步。
大魔華宇原要他這樣,心中大喜,兩手趁機進襲,招數使用,這一被他搶佔先機,手法如同大河長江,滔滔不絕,源源濟迫而前,手法之凌厲怪異,令人有弦目欲花之感。
法能大師變為被動之勢,逼得將“達摩十三式”展開。
但都是拆解之招,難得有一招攻式,可見高手過招,粟米之差也不能。
但見兩個人身形如飛,手法之巧快,真是叫人難分彼此。
奇醜少年看此情形,心想:“這樣打下去,看來法能上人必敗無疑,在酒樓上,說得少林一脈逐漸衰微,顯然不虛,高黎貢山大魔華宇手法,每著都暗含生滅之道,虛實莫測,錯非是少林高僧,換上別人必不能接下十招,少林若不奮起直追,迎頭趕上,只怕十年後武林中投有少林立足的一席餘地了。
”法一上人及其他兩僧看得長眉緊皺。
少林自雍正火焚嵩山後,精華殆盡,從此步入衰微,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但最大的關健,就是少林故步自封,嵩山絕技博而且繁,因人而施,每每因不得其入,寧可將絕技拳譜塵封於羅漢堂中,不得亂傳,無從轉授,而令該傳人自慢慢摸索,終而因分毫之差,謬以千里,故少林聲望一落千丈,是有其自取之道。
且說法能大師與大魔華宇過手出得五十招外,果如奇醜少年所料,法能大師身手逐漸迂緩。
突然大魔華宇一錯身形,猛向法能大師頭頂“承光穴”拍下。
這“承光穴”是顱骨嵌縫處,這一拍上,必致腦髓迸出來,當場身亡無疑,在同時,大魔華宇右手也不閑著,並雙指,以“玄陰指”猛然向“腹結穴”划來,隨著兩腿交叉踢鴛鴦腿法,踢向法能“會陰穴”,這種招式,無一招不是致法能大師的死招。
法能大師無論功力如何精湛,但也不能同時避開兩掌雙腿這種絕招。
在高黎貢山四魔動手規矩,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不令對方活出掌下,這種不成文的規矩,在老一輩的人物中都熟知。
法一上人豈能讓師弟眼看著死於大魔華字手下,正待探臂出掌,震開大魔華字救出師弟。
正在間不容髮之時,突聞塔頂一聲清嘯,嘯聲中一條黑影凌空直泄,帶出一股強烈的罡風,將大魔華宇及法能大師兩個人的身形逼開了兩步,正巧救下了法能大師傷身之厄。
奇醜少年不禁大為凜駭,怎麼也不曾料及自己存身塔頂銅佛之後,還有人潛身。
大魔華字對付法能大師手法,全是玄陰暴勁,眼見法能就要喪在自己手下,一聲清嘯,觸耳心驚,接著一股陰柔且含剛猛之力道,比自己恐有過之。
不禁心頭一震,只覺這種剛柔共濟的罡力,直在自身逼來,此時也顧不得喪及對手了,立時身形一撤,讓開兩步,兩眼凝視著來人。
法能大師虧得有此一舉,解開一步殺身大難,心頭異常感激。
及至看清來人,都不知此人是什麼來歷,大出意外。
原來來人是一個黑衣婦人,由頭上銀白長發,可測出其年歲大約六十開外,可是一張粉臉,卻嬌嫩壓雪,剪水雙眸清澈如譚,若不是一頭銀髮,宛如年方花信少婦,其實兩者都不盡然。
大魔華宇眼看在要得手之際,不想平空來這婦人一攪,敗了四魔動手規炬,登時氣往上涌,眼睛一翻…… 那銀髮少婦嫣然一笑,嬌聲道:“呀,幹嗎用這眼睛瞧人,好在我們非敵非友,不然,你豈不是喪在我這“飛絮暴雪”掌下。
”其聲甜脆宛如黃鷹出谷。
大魔華宇聽得心頭一征,這種掌法從來未曾耳聞,兩眼茫然。
不但是他,其他三魔也是一樣露出疑惑之容,天外三尊者究竟是化外之人,更是不消說了。
少林四位高僧苦苦思索,專從海外群邪著手,也是心版上留下空虛。
銀髮少婦瞥見他們神色,格格嬌笑道:“你們思索不出來,我也懶得說明。
” 大魔華宇陰陰一笑道:“你不說出來歷,華某就要問你方才出手相阻之罪。
” 銀髮少婦臉色一寒,容顏疾變,直似羅剎鬼女,不復先時之明眸善睦,煙視媚行的臉容,嘿嘿冷笑道:“憑你高黎貢山四魔,尚不配與我老人家交手,等下不妨試試,待我老人家問問一事再說。
”說此忽轉面對法一上人秋波一轉,面色為之一變,窈窕作態,嬌笑道:“法一,我來問你,你們把宮門雙傑子女抓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