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小說21部合集 - 第2757節

黑衣少年嘆了一口氣,右掌一按,將蘭姑娘右乳罩住,默運“菩提貝葉真經”上所載療傷之法,提聚真氣將乳傷淤血拔出,只見他手掌微微蠕動。
此法最是損耗真氣,一盞茶時候,少年額角已微微見汗,手掌一松,乳上淤印全消,掌內聚有一團黑色血絲,腥臭異常。
但蘭姑娘依然鼻息微弱,閉目口噤,少年搖了搖頭,將蘭姑娘胸衣掩上,將奪回的“秋霜”劍放在她肘彎內,便要啟步離去。
他意有不忍,又回過身來,自言自語道:“如果她在一刻之內,若未氣息均勻,蘇醒過來,必然在這冽寒氣溫之下凍僵,這無異是有心種孽么?”於是掏出小玉瓶,傾出三顆“長春丹”捏碎,左手卸下蘭姑娘下顎,將藥丸傾入她的口內,再合上顎骨,等它自行溶化流入。
忽發現蘭姑娘面色更形蒼白,心中失驚,暗道:“內傷已除,不致於發生這現象吧?”驚駭之餘,用手探了蘭姑娘鼻息一下,發覺氣如遊絲,出多入少,也不逞尋思,猛吸了一口丹田真氣,伏在蘭姑娘胸前,嘴對嘴度入。
這可苦了黑衣少年,只覺一股似蘭似麝站少女體香,直從鼻頭襲人,心笙猛搖。
蘭姑娘忽然嚶嚀一聲,黑衣少年騰身欲起,驀覺胸后一縷勁風襲至,兩手一按,身如穿矢脫出勁風之外。
原來是玉蕭俠士趕來,一見黑衣少年伏在蘭姑娘身上,猜出了是什麼一回事,不由醋火陡生,一揮玉蕭,飛前徑向黑衣少年後胸“命門穴”點去。
那黑衣少年一避開,身影一仰立起,正待啟齒解釋誤會,誰知耿長修竟又身形飄風般,玉蕭飛快地攻出七招,蕭端均是尋上重穴點來,掠起一扇形紅線。
黑衣少年面色一沉,右手一晃,竟將耿長修的一隻玉蕭奪出手中,隨道:“閣下對事理不分青紅皂白,遽下毒手,如閣下者,何能躋入俠義之列,看在這位姑娘份上,饒你一次。
”說著,右手一揚,那支玉蕭往距離十丈一顆大樹飛去,篤的聲響,登時蕭身插入樹榦一半深度,冷笑了兩聲,轉身馳去。
這時躺在地下的蘭姑娘一躍而起,如同瘋狂一般,往著黑衣少年逝去的方追去,口中高叫道:“謝大哥……你停停……謝大哥……”這聲音有如巫峽猿啼凄楚幽怨,隨風傳出老遠,格外的哀酸。
蘭姑娘一勁地猛追,但她那新傷初愈之軀,怎能趕得到謝雲岳蓋古凌今絕乘輕功,但見雪花漫大飛舞,玉龍萬條翔斗,洶湧的朔風怒潮澎湃而來,哪有謝雲岳的半點身影,她知道再追沒用,不禁酸從中來,秀目中兩行情淚,如泉水一般往下流端。
人在希望將要得到手中時,又倏地失去,這一份心靈的打擊,不啻於十倍失望的傷感,蘭姑娘哀傷欲絕,黯然半晌,才拖著“秋霜”劍失神地走回,她心中痛恨那玉蕭俠耿長修,恨不得手刃他。
因為在謝雲岳以菩提真氣推吸玉乳淤傷時,她便已逐漸恢復過來,全身真氣勻行無阻,當謝雲岳與婁敬德喝罵時,耳未失聰隱約聽出那是夢寐想思,大涯追蹤心上人語聲,心中一喜,只以酸軟乏力,眼皮沉重,欲起無力,莫可奈何待到推傷時,便覺精神一振,星眸微啟,看出來者可不就是心上人,那還不喜出望外。
於是強閉著氣,唯恐他離去,似謝雲岳這等聰穎,反被她騙住真是意料不及的事。
只覺他解開胸衣,用手撫摸自己右乳,一陣說不出舒適滋味,百脈流暢,這是一種罕有的經歷,溫馨、愛憐,在蘭姑娘的想法確是如此,她願這隻手長撫自己的胸際。
但剎那間,美夢即趨消減,哪能不將耿長修恨入刻骨,蘭姑娘轉回來時,只見耿長修手撫著王簫發征,僵立在那兒,她啐罵了聲:“蠢東西。
”身形並不稍留,一消輕煙往那風狂雪漫中掠去。
玉蕭俠士耿長修於蘭姑娘追趕謝雲岳時,已恍然明白,這一定蘭姑娘被飛天鷂子婁敬德所傷,幸虧遇上姓謝的及時救治,自己可誤會了他對蘭姑娘妄肆輕薄,故而飛蕭偷襲,但又有什麼不對哩?他仍然搖搖頭道:“任誰在這情形之下,均可能有我這舉動發生,我可是好意呀,你知我是多麼的痴愛你呢?” 他從蘭姑娘近似瘋狂追趕姓謝的情形來看,推測出來這姓謝的少年必是蘭姑娘芳心鍾愛的人,無怪連日來蘭姑娘長吁短嘆。
但他可不愛蘭姑娘呀,世事紛紛,千頭萬緒,被愛者拒絕愛他的人,而施愛者反而痴心如鐵,這問題令他苦惱,擾神…… 耿長修震驚姓謝的少年手法精湛,是他從來未見,連其師金頂上人亦不過如是,他仔細思索這少年是何來歷,苦苦尋思。
他自愧自身武功,相形之下太渺小了,無怪乎蘭姑娘對他這麼無情。
眼帘中蘭姑娘身形一掠而過,他忽有所覺,陡地一奔身形,往蘭姑娘趕去。
他回到矮方朔等與龍門四怪等人交手處,只見雪地上足跡零亂,人影已無,於是飛快地趕回客棧,卻發現諸人已杳,喚來店伙追問,那店伙答道:“老爺子等人一直沒回,只有那姑娘返轉,匆匆換了一身乾淨衣衫,向邯鄲道上走去。
”耿長修一言不發,隨手給了店伙一錠紋銀,立即出得店門,冒著這大的風雪,往邯鄲道上飛馳,真是天涯難遇知已客,痴心反逢負心人。
次日旁晚,北京近郊昌平影城來了一個騎驢怪客,這人面色僵黃,密麻如豆,看起來十分醜陋。
這時風雪漸小,街字一片白雪籠罩,已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行人幾乎絕跡,只剩下幾隻野狗搖尾在寒風苦雪中蹣跚來回走著。
那奇客勒驢於一家小客棧前,將毛驢拴在一家酒店門前,又漫步街心,似是不經意地走去。
他去的方向是朝著那號稱神醫賽華陀魏宅院落,那宅子附近,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不時來回浚巡著,一望而知那些都是武林人物,不由心中一愕,暗忖:“這必是賊人對魏傅二家有不利的企圖,不然便出了亂子,但是九指神丐函中,說事先對傅大俠家小移住隱蔽處,卻沒說起賽華陀魏大俠也同時遷居,自己此來目的,就是問明傅家遷往何地。
”這怪客情不自禁地隨著兩個黑衣漢子身後垂首踱去。
雪天的暮色是極其迷濛凄涼的,無止無休的雪片撲面生寒,那割耳的北風,一陣一陣地呼嘯而來。
前面的兩個黑衣漢子,正在切切私語地走著,忽然意有所覺,風快地旋身過來,其中一人喝道:“吠,你這人好沒道理,恁大的風還在外面闖魂,跟著太爺們身後,是何居心?” 那怪客似是乍遇意外,驚得踉蹌退了一步,兩眼發怔繼而抱拳施禮道:“大爺,俺正在煩家裡無錢買米,老婆叫,孩子哭,俺聽得心煩,故而出外走走,散散悶。
”說著,故意嘆了一口長氣,似是煞有介事的。
兩個黑衣漢子狠狠地瞪了他兩眼意似信了,轉身復又走去,那怪客這時身形不敢太欺近他們,仗著雙耳聰靈,遠遠聽出前面一人在說著:“咱們何展兩位大人也真是,魏老賊既然全家都跑了,還遣咱們大夥耗著這空宅子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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