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全庄燭火驟熄,眼前立即一片黑暗。
接著,前面小閣樓的暗影中,閃掠出一個人影,向著這邊電掣撲來。
只見白衣少女皓腕一揚,立時發出一聲極為輕微的彈指聲音,就在那聲輕微彈指聲響的同時。
一聲悶哼,前面撲來的人影,身形一個踉蹌,頓時不見了。
撲通一聲,那飛撲而來的人影,竟由屋面跌落地下。
衛天麟心頭一震,他萬沒想到,白衣少女竟身懷失傳近百年的武林絕學——遙空彈指神功,身形本能地向暗影中又移了半步。
這時,白衣少女輕轉螓首,竟向他綻唇微微一笑,牙齒潔白,齊如碎玉,一雙鳳目中,閃著柔和的光輝。
衛天麟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做夢也沒想到,白衣少女早就知道他在身後。
驀地,白衣少女倏伸玉手,疾掩櫻口,想是看了衛天麟的呆相,忍俊不住,幾乎笑出聲來。
衛天麟一陣茫然,低頭看看自己,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因為,他身上穿的公子衫,竟然隱隱閃著暗光。
尤其,衫上繡的各形摺扇,顯得格外透明晶亮。
衛天麟一陣暗暗叫苦,心說:真糟,穿著發光的衣服,在夜間行動,還要偷偷摸摸,閃閃躲躲,怎不叫人笑掉大牙?難怪白衣少女早就發現了自己。
心念間,抬頭又向白衣少女看去。
驀見白衣少女的眼睛一亮,倏揚玉腕,向著自己身後遠處,屈指一彈,一絲疾勁指風,掠頂而過。
衛天麟心頭一震,本能地將頭一低。
一聲悶哼,由身後傳來。
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不遠處的屋面上,人影一閃而逝。
緊接著,撲通一聲。
身後偷偷撲來的那人,又被白衣少女用遙空彈指的功夫,點了穴道,跌下房去。
附近房屋之上,仍有不少人影,隱身在暗處,但這些人卻再沒人敢撲過來。
衛天麟趕緊收斂心神,暗暗警告自己,在這殺機重重,步步驚心,偶一疏神,即會喪命的處境中,尚神不守舍,心不集中,豈不是自找死路?他深信,由於自身的長衫隱隱泛光,所有隱身暗處的人,目光必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因此,他格外提高警覺,謹慎小心。
嗖的一聲,一支短箭,由前方暗影中,迎面飛來。
衛天麟輕揮摺扇,幻起半輪光影,對準飛來的短箭,輕輕一敲。
吱——的一聲,短箭登時震了回去,飛行速度,較之來時,尤其快一倍。
喳。
那支短箭,竟射入一座高樓的樓窗上,入木極深。
一聲驚咦,掠空飄來,不知發自何處。
寂靜,無聲,全庄立呈一片死寂。
那悅耳的樂聲,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
天上烏雲很低,滾滾飛騰,遙遠的天際,閃著劃破天幕的電光,傳來隆隆沉悶的雷聲。
這正是暴風雨的前奏,因此這座神秘莊院,愈顯得陰森、可怖。
這時,遠處黑暗中的人影,驟然不見了,到處響著噓噓如舞蛇的聲音。
這聲音聽來,令人膽戰驚心,毛骨悚然。
白衣少女和衛天麟,俱是初入江湖,閱歷淺鮮,雖覺這種噓噓如舞蛇的聲音,有些怪誕,但卻不知這正是庄中遇到勁敵的訊號。
這噓噓的聲音,是庄中有始以來,第一次發出的警號,正告訴全庄武功低,根基淺的人,速退本位,免送性命。
衛天麟乘機向庄內看去,但見房屋櫛比,閣樓林立,俱是紅磚琉瓦,畫棟雕粱,端的美輪美奐,堂皇之極。
庄中院落,大小參差,高樓小閣,位置不一,房屋形式,長短不齊。
衛天麟看得心中不停地叫怪,這莊院似乎含有某種陣勢。
再往後看,則是他所熟悉的那座高樓,那裡面正住著黃衣女孩和小翠。
兩個年頭不見了,她們一定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衛天麟神情微微有些激動,他幾次忍不住要向那座高樓撲去。
這時,那噓噓的聲音,仍在響著,衛天麟轉首看看白衣少女,心中驟然一驚,見她伏在屋面上的嬌軀不停地移動,並不時望著左右附近,神色顯得異常惶急。
衛天麟不覺一陣茫然,但他卻知道,這定與那噓噓怪聲有關。
於是他連忙察看自己伏身的的瓦面,俱是光滑發亮,一塵不染的琉璃綠瓦。
突然,白衣少女眼露驚急,連連向他招手。
衛天麟絲毫未加考慮,伏在瓦面上的身形,原勢不動,竟然飄身平飛了過去。
白衣少女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穿著發亮長衫的少年,竟真的飛了過來,芳心又嚇得噗噗跳個不停。
衛天麟稟性仁厚,心地憨直,飄至白衣少女跟前,原勢伏在她的身邊。
自衣少女見衛天麟靠得如此之近,一陣男孩子特有的氣息,薰得她沉沉欲醉,粉面如火,皓腕也欲舉無力了。
衛天麟轉首一看,身邊的白衣少女,粉面上不知何時已罩上一層薄紗。
薄紗掛在耳上,黛眉、鳳目、白如凝脂的前額盡露紗外,瓊鼻、櫻口,美如桃花的粉頰,俱都覆在紗內。
但由於距離過近,白衣少女清麗絕塵的粉面輪廓,仍隱約可見,顯得更美,更富神秘感,較之半年前,尤覺惹人愛憐。
衛天麟玉人在側,近在咫尺,竟然看呆了。
雖然,絲絲似蘭的處女幽香,撲進他英挺的鼻中,但他這時已兀自不覺了。
白衣少女意亂神迷,芳心狂跳,細看身邊少年,竟是一個劍眉星目,薄唇挺鼻,面如冠玉的俊美公子。
一身乳黃長衫,頭束粉藍儒巾,手拿描金摺扇,如非自己親眼看見,誰會相信他是一個身懷卓絕武功的人?細看眉宇間,英氣過人,憨直仁厚中,卻又帶著凌威。
白衣少女見對方一雙朗眸,直望著自己的粉臉,頓覺眼帘沉重,一對鳳目,再也睜不開了。
憨直的衛天麟,見白衣少女神態有異,立時慌了,不禁急聲問:“姊姊,你怎麼了?”白衣少女聽得一震,她確沒想到這個看來年甫二十的俊美少年,竟喊自己一十剛剛十九歲的少女為“姊姊”。
她雖然覺得好笑,但她的心裡,卻是甜甜的。
當然,她不會知道,天麟實際的年齡比她還小了兩歲。
衛天麟見白衣少女不理,又親切地急問一聲,說:“姊姊,你叫我來有事嗎?” 白衣少女頓時想起那“噓噓”的聲音,立即睜開鳳目,有些緊張地問:“他們會不會放蛇出來咬我們?” 衛天麟不覺暗暗好笑,繼而一想,他真的笑了,因為,他想到了“十個女人,九個怕蛇”的諺語。
白衣少女見衛天麟笑而不答,又問:“你不怕蛇?” 衛天麟微微一笑說道:“武林兒女,身懷絕技,豈畏蛇蠍。
”白衣少女粉臉一紅,兩眼一直望著衛天麟,看來,對衛天麟的不怕蛇,似乎顯得欽佩至極。
於是,櫻唇一陣啟動,似乎要說什麼,似又不好開口。
衛天麟一出口,自知說錯了,心中非常後悔。
此刻見白衣少女粉面羞紅,兩眼一直望著自己,櫻唇微動,誤認白衣少女已在生氣。
於是,輕輕向前靠近了一些,柔聲不安地問:“姊姊,你生氣了?” 白衣少女眨著一雙鳳目,輕搖螓首,笑著說:“沒有,我在想,你叫什麼名字?” 衛天麟一笑,說:“我叫衛天麟。
”